由着这个方向思索,我很快又联想到其他,那就是小拽女在滑翔过程中,底下追赶之人必然会向上射击,由于牝马速度太快,圃鹀又在骑行颠簸中,很难控制精准度,那么一来沿途就会落下痕迹。想到此,我一骨碌爬起身重新跨上黄马。将手朝前一指,让众人开拔。
就这样缓行了五十余米,众人果然在树梢上瞧见某种古怪长钉,我像只猴子攀爬摘下,丢给她们辨识,众人纷纷称奇。继续往前再走一段路,又在关门的五金店前找见一堆玻璃屑,这群女人方才折服,不由问我那是什么绝技。我暗暗嗤笑,过去小学时,我凭着一本儿童读物,只做了几个化学小实验,就能令同班同学认为我是个外星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此术名叫蝴蝶魇,并不是弥利耶所擅长的,而是系出一个叫蝴蝶会的神秘组织。”我自是一通之乎者也,反正这群人都是没见识的乡下妞,既然魂镰已将玛德兰归类在左门,我身为儿子理应继承版权,自是说得口若悬河,外加长着这张清纯的脸,直叫人深信不疑。
“醉蝶花,不,姐姐,我感觉你对妖法比蓝花楹还要了解,可为什么你打不过她呢?”鸢尾蝶终于破天荒地主动向我开口,扯住衣袖发问。
“我是个技术型弥利耶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么?正如同你是个电影导演,有些人擅长拍爱情片,有些人擅长拍恐怖片,各有所长啊。我干嘛要与一个挑大粪的比试力气呢?再说了,我最初是个魅者出身。”我不屑一顾地扫了她一眼,答,不再多言。
趁着众女都在四周查寻痕迹,我故意走在人后,拖住主妇中的另一个,开始了套话。
“我觉得她的担忧是对的。”黄瓜见我正提到她,不由回眸来看,我摆摆手让她继续,对主妇说:“现在死了一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们全体出动,马队也会被住户瞧见。如此兴师动众,别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事,没准明早会去报警,条子真要去女神峰该怎么办?”
“尸体的话,只能委屈死者了,我们自行处理掉,总之不能让闲杂人等随便闯进教堂。”
“你是怕条子手脚不干净,趁机撬走几块金板么?适才我摸了,那是镀金的木头神龛。”
“不,在道场的泛渣之井下关着一个人,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你也别多问,等过些天开神巫会,大长老会盛情款待众人,自然将推心置腹和你们商量机要。到那时你不想知道都难。”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我,道:“你还是和蓝花楹搞好关系,我怀疑她就是大长老。”
“嗯,也有其他人对我提过,但她瞧我就不爽,今天还侵犯了我,那能是大长老么?”
“这就是关键原因啊。许多人都想谋害大长老,荣登大位。她出于安全考量所以从不露面,因此才要搞一套迷惑她人的假象,故意不被你怀疑而装得凶残无比,没准她特别喜爱你呢。”主妇随即道出一套阴谋论,叫我大开眼界,她说:“蓝花楹一直声称要找大长老决斗,那么她们会选在龟背的途角比试,这鬼地方无人到过,到那时她往里一钻,换身罩袍再出来,留下一封信说挑战者被干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如何分辨真伪?所以她最有嫌疑!”
我面色平静地掏出手机,与另一群人通话,打算听听其他进展。接电的木樨花,沿用我的方式,她们也找到了玻璃泡残片等特征。除此之外,在枯树前还找到稠厚的油脂,好似柏油桶翻了。天竺菊果然是驾着妖马飞窜上天,这么一来就无法以路径来判断走向,她能轻易越过别人屋顶避开追袭者,自然也可能躲在任何角落。
当走去另一端与她们碰面,我远远瞧见马洛家屋顶的天线,原来如此,她果然是在自己熟悉的区域活动。可这么一来,新的问题产生了,这两片路段,各在吉普森两个方向,且又是镇子中心,依旧无法判明最终走向。难道是躲去了眼镜家地窖?或是去了范胖家地下室?我总不能带着莉莉丝们擅闯他人后院,或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搜找。
“就是这滩焦油,现在不知为何起泡了。”露西跃下马,指着树干呈喷溅状的油腻,道。
这又是什么呢?我能够确信的是,它并非焦油,因为此物有着清淡的草腥味,而且污渍已被雨水冲散了大部,难以分辨是怎么淌下的。毫无头绪之下,我只得让几个伤号先回山庄,黑压压大群马队聚集在一起,被人瞧见实在不是件好事。
“可恶,就这样丢失全部痕迹了么?”我恨恨地叫骂,心头又生一计,转过身问众人谁带着信号枪一类的东西。我们现在该找片空旷地带,往空中射出燃剂,如此一来覆盖范围将达到好几英里,倘若被她看见,一定会作出各种策应。虽然是个好主意,可惜实施不了,因为这群莉莉丝们太穷了,任何能想得到的东西一概没有,我只得看向手中的射放头灯。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阵阵微弱铃音,我从黄瓜手中夺回手机,光屏上正闪着未知来电。
“我在一个自己从没到过的地方,四周都是冷风,快要扛不住了。”电话彼端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那是焦头烂额的天竺菊。她似乎正处在极度危险中,很快又压低了声调,说:“我和制势都躲在茂密树冠里,听着,追兵死了一个,这部手机就是她的。可我还没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哪知另一个又赶到了,她不知打哪里搞来一匹高头大马,教堂窜走的莉莉丝也已被她活捉,塞在一个麻袋里绑在鞍上。她已察觉到我的存在,正在附近一带搜找。”
“这是怎样的环境?荒野还是河溪?附近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艾莉森一听急了,连声大叫:“你赶紧找啊,不然咱们要上哪救你?你是如何干掉那个人的?”
“附近是个居民点,看上去不太像小镇,公路两端都建有平房,奔逃时好似瞧见过路牌,这地方名叫临界之丘!”她慌慌张张地回应,忽然掐了线,电话那头再无一丝声息。
“埃奇希尔?”桃花愣了愣,催促众人上马,道:“它就在吉普森南边不远,怎么跑那里去了,埃奇希尔只能算是公路两旁的居民点。快马加鞭五分钟就到了!”
在美国,有许多被称为镇或者城的地方,其规模往往只能算作是个村。定居点一般都靠得很近,若是爬到高处往下俯瞰,就能在视野瞧见好几座这样的镇子。这个临界之丘就是佐治亚境内最小的一个城镇,总人口甚至还不及马上的莉莉丝多,算下来只有二十余人。
除此之外,这样规模的镇子分布在各种偏远角落,物流或者基础设施不够完善,时间久了人们感觉不方便,往往就会搬迁,最终变得人烟渺茫。例如伊腾顿往西的Aldora,到了2020年时,已成了座空城,走在野草丛生的柏油路上,邮局学校一应俱全,却又无比荒凉。
废话说到此已足够,仗着人马众多,又各自背着步枪,贼娘们个个摩拳擦掌,叫嚣着要活捉纠察队,押解去道场血祭。望着那一张张因暴怒而变形狰狞的脸庞,我也阵阵发怵,便紧随着马队,走在人群的最末。倘若对手很强,她们可以去当肉盾;倘若对手很弱,我也不必动手。真要我挥舞粉拳去将一个大活人殴打至死,其实是很有难度的。
埃奇希尔顺脚走走,不到五分钟已出现在地平线尽头。这就是片公路旁的平房,比起养伤的莉莉丝们藏身的奥吉奇河畔还要荒凉。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了远处的草场,女人们放缓骑速,开始往枪膛里填弹,做好了一触即发的准备。我朝天打亮射放头灯,蓝光灯柱映亮了大片乌云,犹如空气中盘着许多巨蟒,令人感到自身是那么渺小。
“真要在此决战吗?”我伸手拖住艾莉森,指着道路两端亮着门灯的住宅,问:“乱枪一起,准有人凑到窗前观望,流弹无情,倘若误伤居民,别人再一报警,岂不是无事生非么?”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你们弥利耶杀过的人难道还少么?中流弹算他们自己倒霉,现在是狂风暴雨之夜,谁能透过雨声听得见枪击呢?”桃花圆睁大眼,怒不可遏地叫道:“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你还要讲仁义?杀几个人算什么?我手上就沾过血。妹妹啊,比起你大姐实在太怯弱了。一会儿不用你添乱,咱们自己来解决。”
豪言壮志虽如此,但贼婆娘们也是知道避险的,主妇俩人要求众人打公路撤下,在草场上飞奔,只要遭遇就将对方引去远处树林,那样可以遮人耳目。就这样,众人借助雨势和狂风的掩护,走进了这片平淡无奇的灰色公路。我在雷电光中瞥见一棵参天大树,以她和制势的体量只可能躲在其上。结果打了几下手电后,既不见人下来又无任何回应。
埃奇希尔从镇口到镇尾,骑着马全速狂奔,大概用时两分半钟,它建在狭长形公路两端,是一片稀稀拉拉的居民点。此处不是山丘和坡道的地形,即便天气晴朗听见激战声,但要找到究竟在哪也很困难,更何况是这种鬼天气?莉莉丝们只得分出一半人马先潜入林子,剩下的人分为两股,从镇口和镇尾涌入,打算草草过一遍,在中段再聚拢。
当头一个惊雷劈下,击中道口路灯,玻璃炸开火屑四散惊扰了马匹,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奔跑起来,飞溅的泥浆糊了我一脸。才跑了没多久,又一道闪电划过,击中前方某人家的晾衣杆。似乎滚滚奔雷专为追袭人群而下。只听得前方几匹马嘶吼起来,人在路中央刹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