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王站在一旁,不断催着她办正事要紧,并说一会儿给她找个编织袋过来尽情地装走。而魂镰却显得万分焦虑,他担心这部分镜头被隧道内的人瞧见,次序将无法控制,正不断咆哮着,让两支工作帮屏蔽这部分影像。结果只听得他在嘶吼,却不见任何应答。
很显然,所有工作组都见到了这一幕,他们居然丢了器材,正疯狂地向着我们这头狂奔而来。要知道,这些钻石一克拉就值上万美元,随手撬几枚下来,所有人瞬间就成了百万富翁,不劳而获的感觉刺激着人群,有了它们谁还愿意为薪资拼死拼活呢?这幕谁都无法预料的突发情况,打乱了此前的部署,人们只恨爹妈少生几条腿,我耳边远远传来喧闹声。
“krys,你好好待着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咱们再不动手东西就被别人抢光了。”望着这一幕,我再也按捺不住,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漂移,也打算去剽掠一番。
“我有些明白了。”krys忽然用一种怪异眼神打量着我,喃喃自语道:“一定就是那样。”
“你明白了?那是什么?”听着这番无来由的话,我不由抬眼望定她,问。
“你们总在低声嘀咕的吕库古小姐,其实就是我在果核遇见的雅典娜吧?”她正了正苦难头冠,摆弄着麻布裙,道:“他们始终在说,同一套行头,穿在我身上,与穿在她身上,给人感觉大不相同,显然在场所有人都认识她。而你与他们也是熟人,总是轻声告诫众人着什么,然而说话时眼睛却注视着我。我想,雅典娜的身份也许与我一样,也是名不漏香。”
“是,但你比她幸运得多。吕库古小姐时刻都被人控制着,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与毒打,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我点起支烟,搓揉着脸,说:“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答案的。”
“我知道她,已不知是在多少年前,印象淡到几乎快要遗忘。她背弃了诺言,始终没再回来。我也记得你,那是一些凌乱的片段,比她印象还要淡薄,”Krys神色黯然下来,她伸手抱住我的脸,上上下下地打量,哭泣道:“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只能瞧见漆黑的海岸,与来回穿梭的风,她是不是这样告诉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依旧活着?”
话音未落,她紧紧抱住我的腰,反应还没来得及跟上,唇舌便填了上来。我浑身一凛,本能地想要挣脱,却不能够,这种感觉虽从未有过,但实在太熟悉了,它曾经属于我,并永远归属我。意乱情迷之下,我也不由环抱住她,徘徊在这份柔情与密意流淌的潮汐之中。久而久之,我猛然觉醒,尽力推开她,一个趔趄坐倒在地,惶恐地喘不上气来。
“时间这种东西太残酷了,每天都会记起许多往事。我对自己说,做出改变吧,人要变得勇敢。结果,我却什么都没去做,一切却已经错过。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天哪,你不知我有多痛苦,我甚至不敢轻易踏出一步,去追索真正的答案。因为我由头至尾都知道,纵然知道一切又如何?而你们永远全都回不来了。”Krys却不过来纠缠,而是呆呆地望着我,突然抱面痛哭起来,道:“我知道,你停留在某处,一直知道。但无穷的愧疚让我无法再面对你,我竭力将一切遗忘,结果却在梦中依旧被牵引进往昔,我难以面对的正是这些。”
那不是她!Krys是个乐观爱说俏皮话的女孩,她常自比快乐的女戏子,以戏谑的口吻缓和身边僵冷气氛。我从未听过这种悲伤语调,那是经历过无数磨难之后的人才会发出的慨叹。
“你在说什么?这是怎么了?”我不禁感到悚然,四肢往后倒爬,叫道:“你吓着我了!”
“你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害怕?,怕我伤害你么?我还是我,这一点没变过。”她嘴角勾起一丝难以琢磨的怪笑,开始向着我步步走来,探出手似乎打算将我拽起。
我茫然地望着她,身子已贴到了地穴边缘,再无路可退。而在这极瞬之际,我忽然注意到另一幕怪异,那就是她的双腿。原本的白色高跟鞋不知何时,居然掉了个个,成了右脚!
“这,”无数讯息冲进脑海,顿时将人打入五里雾中,我来不及消化它们,但也悟出Krys今非昔比,不由失声大叫:“难道,现在的你是小苍兰?对,一定就是她!不论你究竟是谁,都别任意离开位置,一旦破了气眼会出大事的!名贵钻石我去替你捞!”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垃圾吗?给我闪开!”我的话似乎起到了反作用,她不听还好,一听开始拔腿飞跑起来。我急忙上前阻拦,结果被Krys顺手擒住腕子,结结实实挨了个赛场级的大背包。还未明白过来,又被她回旋踢踹到温泉里。这种身手以及气力,显然就是个练家子,不可能赢得了她。当我如落汤鸡般爬起身子,Krys早已健步如飞地窜走了。
这个被串了魂的女人前脚离开,第一支点那头的人后脚冲了进来。胡子叔等人越过我身旁时,仍不断在说,他岂肯让镇民瞧见这幕,早已关掉了分屏,隧道内的人被蒙在鼓里,他们只能瞧见怪树和温泉,却看不了人群抵达了影壁之前。此刻什么都别说了,不捞更待何时。罗莎也夹杂在人群里,盘起长发将我从水里扶起,要求在前方带路。
映照人心的三大基石,权、钱、色,无人能够视而不见,它刺激着人们的贪欲,并赤裸裸将其表现出来。美国是个相当现实的社会,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对权势都没任何感觉,因它象征着义务,和过于严苛的约束,普罗大众全不好这个;相比之下,香喷喷的美金才是唯一真神,说的好听些叫通天下财货利国利民,窝在地底可惜了;说得难听些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都难以把持自己;相比之下,色排在最末,因为权钱都能买到。
我自是个俗人,也挟裹其中,卷袖喷沫让人群别乱,哪还管破阵与捞人。道貌岸然的工作帮甚至私底下都已盘算停当,连怎么出货的渠道都有了方向。牙套妹也在高声喧哗,说有了钱想干嘛就干嘛,买下九频道也不是不可能,再叫她当小助理,那是痴心妄想。
“我亲戚就是纽约的珠宝商客户,我们这般,我们那般。”油汗堆积在每个人脸上,现场气氛一片混乱,某个家伙高叫:“这回太值了,幸亏昨晚我没因肚子痛请假回亚特兰大。”
“要讲次序,据我看来钻石足够多,谁都不用抢,别前拥后挤最后伤了手脚,那样便得不偿失了。”阿盖扶着胡子叔,在人流冲击下踉踉跄跄,喊道:“都要点脸吧。”
至于罗莎,甚至跟我打起了情感牌,她紧紧挽住我胳臂,说:“你看,我从未让Dixie难堪过,她早先在隧道里热吻你,传出去后会遭来多少非议,是不是?而我随后亲你,也是为了她好。你赶紧带路,咱们得加快脚程,别所有宝石全给她独自私吞了。”
我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开始狂奔,多个帮手剽掠的效率会大大增加,比起单人吃独食有利太多。石窟内充满欢声笑语,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恰在此时,四周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怪音。既像是某种号角,又像是谁人的沉吟。眼前的骚乱,似乎是触破了某种诅咒!
“告诉我!”人群不仅惶然,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拧住我衣领,高喝:“这是什么?”
没见过的我怎知是什么,正待言词喝斥,罗莎夺过我的反射板查看,不由惊得面色煞白,不住挥舞双臂要众人退回第二支点,说走在前方的二十余人,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正失魂落魄地往回逃窜!
“这群该死的,必然是一如既往地,再度搞砸了事!”我恨得牙根痒痒,忙跟随人群回到第二支点,所有人都慌乱无措,只听着远处喧哗逐渐逼近。
拿回反射板,只见得分屏一片混乱,所有视角都在天旋地转。我是唯一经历过战阵之人,很快便镇静下来。工作帮冲进第二支点是谁都不曾预料的特殊状况,也因此空穴聚集起二十多人,可以做好万全准备。我让众人打开全部木箱,紧握着尖椒玻璃泡和配制的手雷。
严阵以待着横祸一触即发。追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很快就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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