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一贯深知——
天下之乱,不在臣民,而在九州牧守。
瑞安之乱,不在水患,实则在瑞安县衙。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杀掉县令,再吆喝几声崇安‘金山银山’,绝对会有源源不断的瑞安百姓外逃崇安。
届时,她们再趁机执掌瑞安,暗中行事,谁也拿不出什么错处。
结果如今倒好,人家的县令‘也’不是真县令,而且官印还被楚阿雄带了回来,压根不用再偷偷摸摸。
明日随便寻个人,伪造一份上任敕牒,带着官印大摇大摆‘走马上任’,她要在瑞安做的事,便能一路畅通无阻。
余幼嘉没想到楚阿雄还能想到这些,带回官印,一时有些惊诧。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面之人竟比她还要惊诧。
楚阿雄满脸莫名,茫然道:
“什么官印?我不知道什么官印啊?”
余幼嘉:“?”
余幼嘉:“那你哪里来的官印?”
楚阿雄的莫名一点儿也不见减少,只这几日将在瑞安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才道:
“或许,正是那个背着老妇的断眉汉子将官印塞给我的。”
之所以只敢说是‘或许’,全是因为他知道有东西入手,可却不敢担保一定是什么劳什子‘官印’。
毕竟,这说出去谁信?
一瞬之前,那看着像是官吏模样的人还说‘官印在我手上’,一瞬之后,官印就被那断眉汉子摸到手,反倒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还能是人能做到的事儿吗?
楚阿雄的神色有些惊疑忌惮,余幼嘉倒是并不算十分吃惊:
“天下能人异事颇多,往后咱们说不定一辈子也见不到人家一回,徒添猜忌做什么?”
她说话时手中稍有些停顿,怀中的狸奴大王立马发出不满的哼唧声,余幼嘉无法,只得分神,一边抚摸怀中撒娇鬼的头顶,一边继续开口道:
“瑞安之事已平,你也已知道惊蛰身上诸事因果,你若如今回永嘉告诉惊蛰,是你替她爹娘夫婿乡亲报仇,她往后未必不能好好待你,如此一来,你所思所想,应能有个回应。”
这也是她为何会选楚阿雄去一趟瑞安的原因。
她无法左右惊蛰的决定,也无法许诺楚阿雄什么。
可余幼嘉却知道,惊蛰毕生的心结都在瑞安,瑞安的事情一了,她的心结大抵会有些许松懈。
往后惊蛰未必不能有忘记前夫婿,再爱上别人的一天,只是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楚阿雄如何做。
楚阿雄大抵也细细想过这些,此时余幼嘉提起,他便结结实实给余幼嘉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