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或许,她有回答。
或许,她也根本没有。
她只知道,朱载确实吐了很多,很多血。
那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多到甚至让从不动摇的余幼嘉怀疑自己判断是否有误。
毕竟若再这样吐下去,童老大夫来此之前,没准朱载便会吐血而亡。
可她也没有办法,那铁血马蹄并非常人能挡。
她虽没有直面马蹄,只是被随意一脚,整个人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中翻江倒海,整个人身上冷汗不断虚冒,肩膀纵使没有骨折,也肯定有骨裂之嫌。
莫说是起身去给朱载寻药,余幼嘉坐下后就感觉自己用尽了所有力气,想倒在树下一睡不起。
如此境况之下,余幼嘉只能尽力同朱载寻觅话题,勉强说些什么言语,让朱载保持神智,也让自己保持清醒。
所幸,此处离崇安城已然不远。
余幼嘉料想五郎应当很快必能折返,不过,她却没料想到,个把时辰之后,远处地平线先出现的,竟是一辆舆车。
一辆,颇为眼熟的舆车。
舆车在小九手中,以一种余幼嘉从未见过的速度疾驰而行,十四,捌捌,玖玖,八叔......则是整整齐齐,策马左右。
马蹄踩踏的响动很快惊动不远处的淮南亲卫,训练有素的亲卫们霎时警戒,黑甲悍骑意欲飞身上马。
突突而至的众骑之中,却有一骑当先而出,朝此处一边疾驰而来,一边大声喊道:
“我等奉谢上卿之命,护送世子而至!”
“若有人敢暴起伤人,立地绞杀!”
那本已踏鞍而起的黑甲悍骑动作似乎稍稍一顿,旋即松开马鞍,面朝来者大笑道:
“原是你这护卫......谢卿何在?别后无恙乎?!”
此声颇为雄浑,响彻半个河滩,饶是余幼嘉离那群人有段距离,仍是能清楚听见。
喊话的八叔自然不可能贸然接这话,只在勒马驻足,在马上略一躬身抱拳,随后让出通往舆车之道。
车前二马嘶鸣声动天。
余幼嘉看见车上青纱略一晃动,一道过分清癯的身影先一步掀帘下车,旋即才是白发苍苍,背着药箱,隐约有些眩晕,扶马而吐的童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