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掀开襁褓,细细瞧了瞧脸颊隐约已经胖出不少的小娃娃,随后问道:
“你们如今在何处安身?可有去县衙申领贴补?”
那妇人更加感激涕零,眼中泪花翻涌,几乎要哭出声来:
“劳烦余县令记挂,还惦记着我与孩子!”
“我们娘俩如今过的比从前我家那死鬼活着时过的还好,原先那畜生县令几番征税,我原本家穷的连奶都几乎没了,可崇安一到您手里,就什么都好起来了。”
“依崇安律法,谁家若有孩子,一岁前便会有羊奶棉布肉干等各种贴补,我孩子刚好九个月,还能受此庇佑,今早还有娘子军们挨家挨户探访,给我送来东西......”
妇人的哭啼声有些稍大,余幼嘉指尖一顿,顺势轻轻拍拍眼睛睁得圆溜溜,不停好奇观望四周的小娃娃。
小娃娃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声,妇人总算是稍稍回神,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
“总之托余县令您的福气,一切都好。”
“前几个月养病养伤又得带孩子辛苦了些,干不了什么活计,不过上个月城中新设慈幼房,日子便好过许多,我白日将孩子托付给慈幼房,再去同李四娘子学绣艺,等每日差不多这个时辰下工,便带孩子回家......”
如此,不但能赚些银钱贴补家用,也能不将孩子送走,自己多多照看......
好,一切都很好。
路上相遇,还会细细问她近况的余县令,那更是好得不得了!
余幼嘉闻言微微颔首:
“那也不枉费我同姊妹们前几个月如此辛劳.......”
“去罢,炊房已经开门,等晚了抢不到好吃的饭菜。”
那妇人破涕为笑:
“余县令说笑,其实都好吃哩。”
什么好吃难吃,只要能吃饱,都算好吃!
只有余幼嘉,回忆起那些万年不变的菜色,这次谨慎选择保持沉默。
妇人兴高采烈的告辞欲走,正迈出几步,却又看到了自己县令身后的张三等人。
妇人犹豫几息,到底还是唤道:
“张三?”
余幼嘉略一挑眉,转过头去,便瞧见张三那张不过半年便沧桑不少的脸上......一片空洞,麻木。
妇人没等到回答,又疑心自己认错,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在场之人解释道:
“想来是我认错了,张三媳妇从前是我的邻里,她嫁到城外,我嫁到城内,她男人是个猎户,从前给我们家送过些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