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搬动尸骨的动作笨拙而轻缓,神情却是一等一的认真:
“报答他人就该用盛誉,该用性命,再不济,真金白银也好,哪有不顾人家意愿,将人家娶回家报答的道理?”
“更何况,连小娘子早说过不喜欢我,她说过很多次,也说得很清楚,她不喜欢比她矮,比她弱的男子,更不喜欢书生......”
“那我们又怎么能恩将仇报,耽误人家一辈子呢?”
女子的婚配,不算做报答......
余幼嘉从没有想过,五郎竟能感悟出这样的道理,脚步稍稍顿了一瞬,才同样郑重道:
“说的不错。”
“我也有段日子没见连小娘子,不知她原来对你们说过这样的话,她既已有择婿的标准,想来是心意有些变动......许只是我多想了。”
或许,月下借光陪读,到底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毕竟当时四娘也在,又不是两人独处。
纵使独处,也未必就是男女之情,不然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五郎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看上去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平素聪慧,却独独对情事不敏锐的姐弟自以为找到了答案,立马找到干劲,合力将尸骨尽数埋入土坑之中,又细细填平。
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往后又得走多少弯路。
五郎忙的满头大汗,又从山野间又寻了块合适的大石头,搬到坟头的位置,按照这几日刻碑铭的习惯,刻下于何时何地发现多少人,期盼魂魄安息,这才躬身长拜,算是了结此事。
两人重新拎着铲子上驴车,余幼嘉顺手解开脸上的罩布,翻出了些许从家中带出的烙饼,给五郎递了一半,这才一边啃,一边问道:
“我们已沿着崇安的界碑巡查了四日,现在还剩多少路程没去?”
五郎叼着饼,开始仔细翻找查看自己绘制的图册,含糊应声道:
“除却先前遇见那些需要绕路的地盘,还得再巡两日的光景,才能彻底走完边界。”
余幼嘉微微颔首,心里有了个大概:
“各种细微之处都画下来了吧?”
五郎叼着饼,点头时饼上下晃动的厉害:
“阿姐放心,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