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教太子,随意插手和改动现有的科举制度,而是为广大士人撬开一点缝隙而已。”江畋胸有成竹的继续道:“比如,刊印一些历代科举的优异文章,或又是历代沿袭的试题集成呢?”
“只要有机会面世,想必以海内的士人、学子,鲜有不为所动的吧!这无疑又是身系殿下,无人所及的一番善政和德行了。然后,再定一个相对的合适的售价,就可将殿下主张的理念贯彻其中。”
“每与狸生相谈,孤纵有耳目一新之感啊!”太子李弘又当即赞叹道:“只是孤尚有不明,那为何不能更进一步的免费赠送和发放的呢?就算其中花费颇多,与孤而言也不算是太大的干碍。”
“因为,世间的学问无价又有价啊!”江畋再度感叹道:“若只是一位免费发放,其实是大大不利于推广和长久运作下去的。或者说,世上有多少读书人愿意相信,会有平白无故施与的好处?”
“与面向普罗大众的报纸不同;反而是设置适当的门槛,才有可能体现出学识的弥足珍贵。更何况在殿下身后,继续经手此事的人,难道就能在毫无收益和进项之下,依靠单纯热忱坚持下去么?”
“多谢狸生点明,孤……受教了。”太子李弘再度正色行礼而自省道:“这便是孟子,荀子,往复辩义的人性之理、好恶所趋吧!孤久居宫中,所见多臣僚亲侍,不闻民生疾苦,自然有所偏颇。”
“殿下无需如此。”江畋却是摇摇头道:“自古以来的绝大多数储君,莫不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所见所闻俱是刻意逢迎以好恶,或是各有所求的曲意奉承,自然眼界判断都严重脱离实际。”
“孤闻狸生之言,反而是越发觉得惭愧了!”太子李弘闻言苦笑起来道:“曾几何时,孤不也是久居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么?若不是遇到了狸生,又怎知这世间如此广阔精彩,又大有可为呢?”
“只可惜,孤所余的寿数无多,如今更是时不我待,不然……”太子李弘犹豫了下道:“狸生,孤自知难有子嗣传下了;但愿敢问一声,您所知的日后史书记载中,可有人来接续孤的宗祧。”
“当然有了,而且这人相当的有名。”江畋突然充满某种恶意趣味的笑了起来:“因为他就是你幼弟相王旦,在十年后才出生的第三子;因为天资早慧,为天后亲自指为你嗣子的,楚王李隆基。”
“楚王李隆基?”太子李弘闻言愣了一下,却又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难不成,就是您说的未来那位,一手缔造了三十载的开元盛世,又因晚年怠政荒废治理,将其差点毁于一旦的明皇天子。”
“你名下的这位嗣子,可是相当了不得的人物,虽然早年生涯颇为坎坷,长久被天后幽禁宫中,却百折不挠以声乐自娱,最终迎来了转机。”江畋再度剧透道:“而且颇有太宗玄武之变的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