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不同的断句方式那就有不同的意思。
串爆对着灯火发誓,面不红心不跳的,因为他确实有底气。
他串爆今天没有收吴志辉一分钱,主打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今天。
他确确实实没收过吴志辉的钱。
收吴志辉的钱,那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情了,很久很久以前,都过去好久了。
现在。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能用我給你塞一笔钱,你就支持我这种肤浅的手段来衡量了。
“你”
邓伯见串爆对着灯火说的如此义正言辞,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
对着灯火发誓,不光是串爆吃这一套,他邓伯也是吃这一套的。
无话可说了。
“我们这些做叔父辈的,年纪这么大为什么还能被这些后辈尊重?”
串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讲公道,办事清清楚楚,做事有公信力,所以大家才会尊重我们。”
“如果就因为谁钱多,谁塞了钱贿赂了谁,我们就支持谁,那还要我们这些叔父辈干什么?”
他的声音抬高了好几分,拍了拍手理直气壮的质问道:“如果收了谁的钱就投票支持谁,那咱们和联胜早就乱套了。”
“大家都不用为社团做事了,都去塞钱贿赂这班叔父吧。”
他说到这里,还不忘记反问一下邓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我”
邓伯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看着反问自己的串爆,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下去了。
他妈的。
这应该是我邓威准备的台词,我要拿出来说的啊。
你串爆把我邓威的台词说了,那我他妈说什么啊?!
邓伯坐在座位上,有千万句想说的话,但是现在却又全部没得说。
他发现了。
今天的串爆格外不一样,一反如常的变得能说了以外,他还格外反常的硬气。
对。
就是硬气。
串爆今天格外的与众不同,与以往大不相同。
这么多年以来,和联胜叔父辈里面,他串爆虽然排行老二,但也只是个万年老二。
一众叔父辈里,绝对是他邓伯的一言堂。
放在以前,串爆或许敢骂其他叔父辈,但是绝对不敢在他邓肥面前多说。
自己只要下了定论,串爆再怎么样,也不敢再说多两个字,这是来自他邓威的绝对权威。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串爆。
今天。
在这里。
无比的硬气。
他串爆竟然敢在这种投票选举的场合站出来反驳自己,那无疑就是透露了一个很强烈的信号。
串爆想夺权!
跟邓伯争夺这和联胜叔父辈中一言堂的地位!
串爆的这份硬气,到底是谁給他串爆的啊?
邓伯不由得下意识的看向了吴志辉那个方向。
此时。
吴志辉正坐在座位上,表情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背靠着座椅,看上去无比的慵懒,夹着一支香烟,正优哉游哉的抽着。
乃至于。
吴志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出来。
左手手掌握着一把瓜子,右手食指夹着香烟,一副信步游庭的样子。
他一边听着串爆、邓伯他们的争执,还不忘记时不时右手大拇指跟食指捏着瓜子塞进嘴里。
右手夹着的香烟随着吴志辉的动作,烟头冒着的烟雾也跟着在空中变动轨迹。
“咔擦。”
嗑瓜子的声音很清脆。
吴志辉现在的状态太悠闲了,一副吃瓜群众的姿态。
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好像要投票的事情跟他毫不相关。
邓伯看着这个画面、看到吴志辉的状态以后更加焦躁。
挪动着屁股在凳子上动来动去,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急躁不安的肢体语言。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来。
一个实力足够强大的吴志辉,再加上一个叔父辈里排名第二的串爆,两人联合在一起。
足够危及自己叔父辈“话事人”的地位了。
“呵呵。”
串爆扫了眼在座位上不安动着的邓伯,继续回归到主题:“虽然呢,现在只有四个人支持大D,让他代替阿辉出来选话事人。”
“不过没关系,还可以继续争取的嘛。”
他说话不停,现在的他就像个资深的皮条客,目光落在了大浦黑身上:“大浦黑,你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回去給大陆的权叔啊。”
“你打电话,把咱们和联胜现在的局面告诉他,问问他的意思,要不要投阿辉一票啊。”
“呵呵。”
大浦黑听到串爆的话,笑了起来,摇头道:“算了吧阿公,你就不要想着来我们这里拉票了。”
“权叔的意思呢,还是不赞同这件事情的,我已经給他打过电话了,他的意见很肯定。”
“啊”
串爆听着他这么说,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顿了顿。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还是給权叔打个电话吧,再度重新确认一下还是稳当一点。”
大浦黑依旧拒绝的干脆利落:“不用打。”
“那饮茶吧。”
串爆也不着急,呵呵一笑,拎着茶壶就帮他倒茶。
电话这时候响了。
大浦黑先是看着面前倒满的茶杯,再看了眼响起的电话。
“接吧。”
串爆露出笑容:“或许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大浦黑拿起电话,电话里就响起了东莞仔的声音:“黑哥,大事不好了,咱们这批货出事了。”
“货车在深水埗被吉米仔跟白毛仔安排人扣下来了,找咱们要过路费。”
“另外,送货的马仔被吉米仔撬开了,知道咱们买通了林怀乐这边负责接头的人,知道咱们在吃货的数量”
“他们说,大佬你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的,让你自己看着办。”
东莞仔说话的语速非常快:“办好了,这批货自然可以順利的到目的地。”
“他们想要什么啊大佬?咱们不能拖延了,时间久了还没到货,林怀乐那边会发现问题的.”
林怀乐虽然会让大浦黑进自己的场子卖药丸,双方有利益来往。
他林怀乐本人肯定是不会参与进卖药丸的生意,但还是要吃回扣的。
大浦黑他们进来,林怀乐单独安排了接头人跟他们对接。
大浦黑每次在佐敦、大角咀出多少货多少数量,都是要按粒給林怀乐、火牛他们回扣。
成本再扣掉給林怀乐他们的“提成”,他大浦黑又还担着全部的风险,赚的少很多。
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出来。
搞定林怀乐这边的接头人,給他一笔,那就可以虚报数量。
比如说上货一百粒,报五十,腰斩一半,如此一来,大浦黑就省下了一大笔的开支。
这个操作起来并不难。
林怀乐要选话事人,当然碰都不能碰这个,根本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做。
所以,这么长时间来,他大浦黑多赚了好多。
这也是为什么,大浦黑这么撑林怀乐,利益大着呢。
“怎么办?大佬。”
东莞仔嘬了口香烟:“如果这件事被林怀乐知道了,那咱们在佐敦、大角咀的生意.”
“.”
大浦黑精瘦的一个人,现在坐在座位上,拿捏着电话一言不发。
他本来就黑,现在脸色看起来就更黑了。
大浦黑很想骂人,但是却又不能开口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