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奉礼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刘体仁从头到尾就从未想过要拉拢他们两家,也没有想过要他们的丁口。
刘体仁所想,不过是将他们这两个舒州的地头蛇连同羽翼彻底剪除,将舒州这块写满了郑、孙二字的布帛重新变成白的。
想明白这处关键的孙奉礼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手捂着胸口,原本就年迈不堪的身躯也在一点点佝偻下去。
一旁的郑汲此时也早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刘体仁瞧见两人的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
“这场大戏到了最精彩的时候,戏台下的人如何能看不到?扶郑公孙公起来!”
此时旁边的唐军士卒大步上前,伸向两人的咯吱窝就将他们架了起来。
郑汲的老脸上涕泪横流,他在刘体仁身后央求道:“处置使,我绝非为了与你作对,只是被蒙住了眼,还请处置使饶过,我今日就让人将家中田地丁口尽数交出,带族人归隐山林。”
孙奉礼这时也终于缓过一口气,他挺起胸膛对着郑汲啐了一口,随后转头盯着刘体仁的后脑勺冷笑道:“你斩草却不能除根,我们的子侄日后必然与你们北唐势不两立,江南也再无世家愿意归附你们。”
刘体仁缓缓转过身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真的是老迈昏聩了,你的那些子侄不需我动手,南陈自然会帮我们料理干净。”
“至于你说的世家门阀?”
刘体仁突然耸动肩膀笑了起来。
“天下纷乱,百姓贫苦,全赖你们这些首鼠两端的世家门阀,我恨不得将你们除之而后快,若有如此大好机会,岂不是省了许多时间?”
刘体仁凑近孙奉礼,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砍你们江南世家门阀的头,诛你们世家的心。”
刘体仁突然面色狰狞让孙奉礼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仰,可两名士卒牢牢架着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直视刘体仁那双漆黑入墨的瞳孔。
“你们.....你们的陛下要统一南北,他....他绝不会容你这么做。”
孙奉礼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可刘体仁拍了拍孙奉礼的老脸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看向已经有了动静的官道尽头。
“好好看着吧,这是你们在人世间能看到的最后一场戏了。”
江北,庭州。
江边,章义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