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府镇"通敌案"事发之前,便有自称来自张家口堡的商人公然拜会了他的长子,并出手阔绰的送上了孝敬。
而他也在权衡利弊之后,劝谏天子应当以辽镇局势为主,不宜在蒙古部落蠢蠢欲动之下,再行整饬宣府镇。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幼养于深宫的天子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自京师派遣了数千铁骑,将张家口堡的晋商及不法官员们人赃并获。
以锦衣卫番子的手段,怕是已然摸清了张家口堡晋商此前曾向自己"行贿"的情况。
一念至此,东阁大学士韩爌便是面如死灰,只觉上首天子愈发高深莫测,随时有可能向他发难。
"涉事官员,该如何惩处,尔等可有章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年轻天子清冷的声音重新于暖阁内响起,其犀利的眼神在每一位官员的身上掠过。
与此同时,朱由校修长的手指还不忘轻轻敲击着身旁桌案上摆放的一封奏本,似是意有所指。
跪在前排的阁臣们知晓,这奏本便是大同代王自请辞去"亲王"爵位的奏本,而天子眼下的这个小动作究竟有何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趁着这个功夫,对朱由校忠心耿耿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也自随侍宦官的手中接过一杯香茗,小心翼翼的将其放置于朱由校面前,口中低喃道:"陛下息怒,气大伤身呐.."
也正是这个低头的动作,令司礼监掌印无意间发现了天子眼眸深处转瞬即逝的狡黠。
回望数月以来的种种,无论是东林党关于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咄咄逼人;还是京师勋贵铤而走险,乱军士卒于奉天门外讨饷;亦或者张家口堡晋商通敌卖国,自家这位幼龄即位的天子就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每一件事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嘶。
想到这里,老太监王安便是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曾想正好对上了朱由校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