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枫即召馆中诸人议事,向下传达了朝堂之议与君王之策;林柏等则简述帝都情形、天家动静。青鸿在安顿好青鸾之后也来旁听,犹豫着要不要将青鸾怀有王嗣一事告诉众人。只又想到青鸾在宫中尚无名份,顶的分明是公主头衔,却然怀了君王子嗣,此事无论如何说也是不好听的!既污了青鸾名声,又折损君王清誉,或许可待形势稍明朗些再做决定?
若万幸,如楸夫人计,天子迫于青门之威放他们归国……到那时再公布于众,也算喜事一件!
青鸿在这事上定了主意,便不再耽于林家兄弟的方策之议,管他们是要拜会哪个首辅高官,都非她能出力之事!于是便寻着青澄,欲上街为青鸾采买些可口的吃食。
偏青澄瞧着青鸾终日恹恹,很是忧心;加之已入帝都,他更是要谨遵楸夫人叮嘱,进退间皆不可离青鸾半步,故尔忍耐着推辞了青鸿邀约。青鸿颇感欣慰,答应定会带些奇货异宝给他!
只是将要出门,又被吴风缠上,青鸿很是头痛,斥问,“你不是说只借住一晚?如何还不肯去?”
吴风笑嘻嘻答,“出去过活总是需要银钱……”说时见青鸿就要解囊相赠,忙又改口,“我堂堂男儿怎可收受女儿家馈赠!”又见青鸿瞠目要打,忙又改口,“你只须容我跟着你再混吃混喝几天,白日里我自会全力寻我舅舅,夜里便会勤奋与你为仆做役、报你恩德,这样岂不两下快活?”
“谁人与你快活!再信口胡言当心撕烂你嘴!”青鸿斥责,“你即刻离了我东越驿馆!没钱就睡街上去!再不济换个门第做仆做役!休再与我纠缠!否则,我当真打断你腿!”说完拂衣出门。
吴风紧忙追上,跟在其身后又是各种耍赖,“凭甚百里荒就可以住你们东越驿馆?我偏不行?”
“里寒年是医者!鸾妹身子病弱,这一路岂非全得他照拂!你又会甚么?除了耍赖不堪一用!”
“我会吹笛啊!你一路也未少听我笛声罢?我还会抚琴!不若你赠我七弦,我还你夜夜笙歌!”
“你能离我远些吗?”青鸿几要被他缠磨到疯,“你只当是报我恩德,求你莫使我再看见你好吗!”
“是因为那个林柏?”吴风追着青鸿脚步,步步紧迫,“只那么个病秧子怕是配不上鸿姑娘罢?”
青鸿回手就是一掌,吴风早已摸清路数,抱头俯身,躲过一劫;青鸿又以剑鞘扫过,吴风攀着其腰绕到身后;青鸿将要拔剑,却被吴风自身后抱腰按住,嬉笑道,“此是帝都!切莫招摇!”
青鸿顿时怒起,喝令,“放手!别逼我将你抛尸街头!”
“那也别逼我在大街上轻薄了鸿儿!”吴风说时凑向青鸿耳边,呵气道,“你只须唤声风哥哥……”
“疯子!”青鸿奋力挣扎,却未料吴风臂力坚固,异于常人,竟将她牢牢钳住。眼见已招得四周行人纷纷侧目,青鸿又羞又恼,又恨又急,“吴风!你是不是想死?!再不放手我就……”
“你奈我何?”吴风敞声大笑,“我说了,你只须唤声风哥哥,又有何难?莫非偏爱被我抱着……”
“风哥哥!疯子!放手!”青鸿可谓咬牙切齿,疾言厉色,只恨不能回手一剑结果了这混账!
偏吴风又生出别样温柔,在她耳边轻语,“就是这样——只要你与我好好的,我便与你好好的!”
青鸿有片刻恍惚,只觉身边的吴风不是吴风!至少不该是那个家道落败身世飘零的吴家少主!
他抱住她时所施力道,绝不是一个男子空有的蛮横之力!他欺在她耳边的得意笑声,也绝不是一个少年空有的轻狂自得!还有方才那一声低语喃喃,也绝非柔情缱绻!而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