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大家一件事,院长大人已经战死在北境了。”
“大家可以想想,为何一位读书人的领袖,不在书院教书,钻研学问,却会死在那样的苦寒之地。”
听着这话,大殿里的朝臣们都沉默了,他们有好些人都在书院求过学,对那位院长,自然十分推崇。
可院长居然死在了北境?
“读书人的道理太多太杂,但想来不管是谁都没有院长的道理更多,院长都这么选,本官也不想再去辩驳什么了。”
陈朝之前一直没提宰辅老大人那边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些人是肯定要找机会提出来的,所以他先发制人,提了院长,那么再提任何读书人,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管如何,都是该迁都的。”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是新任的吏部尚书萧议。
他出自萧氏,也是神都的大世家之一。
“如今孤风口已破,北境失守是时间问题,我们理应去南方,保住这些国之柱石,大梁朝才有希望。”
“至于北方的百姓,不得不舍弃了,况且他们祖辈世代都为国征战,肯定能体谅朝廷的苦衷。”
听着这位吏部尚书的话,陈朝没说话,甚至没什么表情,他只是默默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刀,指着萧议的脑袋。
他如今已经是扶云境界的大人物,要杀人本不用如此,但他这么做,不过是在表明态度而已。
萧议丝毫不惧,看着陈朝冷笑道:“镇守使大人难不成还想在朝堂上当众杀了本官不成?”
陈朝没说话。
下一刻,随着咔擦一声,一颗脑袋就这么滚到了地上。
鲜血四溅。
那位吏部尚书,就这么死了。
那颗脑袋缓缓滚着,一条血迹就这么缓缓延长着。
“本官上一次在朝堂上杀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陈朝才开口,声音还是很淡,内容却很浓。
上一次?
谁不知道,上一次这位镇守使大人还不是镇守使大人的时候,在朝堂上一刀杀了那位废帝。
他们是亲兄弟。
但还是死在了他的刀下。
他仿佛从来不在意什么亲情。
“本官不知道他是不是妖族的奸细,也不知道他的发心是私还是公,本官只想告诉诸位,我大梁朝从来不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是与百姓共天下,太祖高皇帝的祖训,不会变。”
“没有谁不得不舍弃,没有谁付出了很多之后,还要理所当然的继续付出。”
陈朝深吸一口气,“本官曾经在北地说过,若是北境长城真有失守的那天,本官会第一个死,到现在,仍然作数。”
“迁都的事情,绝对不行,将士们在前方用命,你们却要跑,如何让将士们相信这一仗能打赢?对士气来说,此事绝对不可,还有,就算是不为士气,我大梁朝也不该放弃任何一个百姓,大梁不是前朝的大缙,做不出那些没有骨气的事情来,这不仅是本官的意愿,你们现在就可以走出去看看,看看百姓们会怎么选。”
“本官知道你们有很多不同的意见,但在战争结束前,你们,都要给本官憋在心里!”
“憋不住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本官杀妖杀了无数个,杀人其实要容易许多。”
……
……
神都的漫天风雪里,早有无数百姓自发的走出家门,齐聚到了皇城外,他们知道了那些官老爷在商量迁都的事情,百姓们没有考虑能不能带上自己一起走的事情,来到这里,他们只为了告诉那些官老爷,告诉那位太子殿下。
他们不想走。
朝廷也不要迁都。
我们虽然不一定能取胜。
但是……我们并不畏惧死亡。
因为和死亡比较起来,屈辱的活着,更难以让人接受。
……
……
好像在两百多年前的某一天,某个人埋下了一颗种子。
然后那个人每天都来浇水,他死之后,他的后代也每天都来浇水。
终于到了十几年前,那颗种子发芽了,开始茁壮成长。
而到了现如今,这颗种子已经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