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公所的设立,受到不少在京官员的反对,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古三老都是民间推选有威望的人担任,前朝就有冗员之滥政,如今新朝这般做法,吏员岂不是更多了?
王伦懒得跟官员打口水仗,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唐朝和宋朝的制度,发现唐朝在前期设折冲府,通过对府兵的管理,已经事实上将权力延伸到了乡村。
而宋朝更是通过对乡镇村寨的贸易集市、集会的征税行为,对乡野之间开设客栈、货栈的管理,拥有了一部分乡村统治权。
王安石推行保甲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推动皇权下乡,虽然保长这种基层的、不能算是正常意义上的小吏,仍旧快速被乡村士绅、豪强给垄断,但不能否认王安石变法的目的性。
在京东路时,梁山就曾任用受伤退伍老兵出任里正、保正以及驿站的驿长等,效果就相当不错,再加上朱贵、韩伯龙“一村一个销售铺”的做法,将权力下沉到乡村,至少在京东路已经成熟了。
所以王伦对于官员的上书,一律“留中不发”,他稍稍表明了态度,官员们顿时偃旗息鼓。
王伦很清楚,文官、士绅集团一直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和底线,如果自己稍微放宽松一些,口子一开,那么就只剩下杀人这么一个方法了。
既然我想约束皇权,你们却不肯约束自己的贪念,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于是几天后,开封府尹包康奏请黜免一批京畿不作为的前朝留任官吏,王伦痛快地答应后,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是王伦给包康的一个临时权力,那就是对在京官吏进行监督。
这种“京察”大权,王伦是不肯交给任何一个衙门的,他可以相信某一个官员,但绝不相信某一个职权衙门。
一般而言,一个王朝开国时,吏治会相对比较清明的。但王伦接手的,是赵佶父子匆匆投降后,留下的一个烂摊子,这个摊子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漏洞,王伦要做的,不仅仅是缝补漏洞,还要将摊子的材料更换一新。
其中的难度甚至远大于一切从头重建,所以王伦每次遇到糟心事,便要大骂赵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