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他就想走,但儿子怎么也要等秋收后,秋日出的一大批药材能收不少,既然要走,这次就会全部带走,肯定不会像以往三年,多少还要分些交上去。
他也舍不得。
他瞥瞥炕上已经不成人样的大哥,一瞬间有些愧疚,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们父子投奔而来,他的好大哥却说不能随便用人,说什么大公子有规矩,我呸!
事在人为,何况天高皇帝远,大公子三年五年都不会来一次,换个庄头怎么啦?他做个大帐房怎么啦?
还让他们给自家小铺子当伙计,这话他也不知道大哥如何说出口?
如此也不能怪他们父子心狠,再说他们心狠了吗?大哥他每日亲自照应着,活得好好的,侄子他也没让儿子灭口,如今好好的活在大地窖里,等他们走后,会放他们自由的。
他从没有想过要他们的命。
换成别人会吗?
“哥,我知道你醒着,今日这一切,你们都怪不了我,如果当初你让我进了百草堂,或者把那个铺子送给承欢,就不会有这些。
你给孙家做了一辈子事,说只攒下一个铺子,说出去谁信?闵州府唯一的一个百草堂,你是大掌柜,这里三个药庄都归你管,一年再怎么也可以落下千儿百两的。
是,你正直,不说你落银子了,但孙思成对手下大掌柜一直不错,你的月银一年也有好几百两,却只给你亲侄子买一个小院,一千两都用不了,见面礼只一百两银。
哥,你明明知道我们两手空空而来,一个小二进的宅子就不说了,一百两银能顶什么事?
哥,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意,你跟承望都还好好的活着,承欢今日过来,我就跟他商量,把你我的宅子都变了现,我带他走,从此山高水长,我们不再相见。”
老掌柜泪如雨下,终于忍不住道:“当年你生病,我也只比大两岁,自卖自身只为救你,幸亏遇上了好主子。
你跟你儿子过来,我给买了宅子,还给了银子,安排事你们不愿意做,总说我有银子不给你们。
我是一个掌柜,但也是一个下人,给承望买了宅子,铺子,他从小体弱,我一半的月银都换成药进了他的口,等你们来了,又给你们买了不错的宅子,你说说,我还能有多少?
我身子本不错,也才五十出头,如今却被亲弟弟亲侄子毒成这样,我儿还不知道活不活着,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