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缩,紧绷,收缩,紧绷。

心脏随着呼吸有力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充满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带动着她的心脏一起,两者隔着皮肉交相呼应,仿佛逐渐融为一体。

但是加茂枫生不出一点旖旎感,只有她知道,只有她能看到,只有她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所谓的天与咒缚,究竟用咒力兑换了什么样的身体。

啊,看看,她就说嘛,所谓天与咒缚绝对不是什么废物,反而相当麻烦啊。

但是那又怎么样啊?就因为你厉害,所以也不管别人的死活了吗?

啊,讨厌,好讨厌,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超努力的啊。

如果不是禅院甚尔这一出,她是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

加茂枫发誓,杀掉禅院甚尔的想法,是她和加茂家主这辈子唯一一次不谋而合。

可是她能做什么?

她怎么逃,她逃的到哪里去?除非她不在霓虹了,除非她不需要吃饭睡觉了,除非她完全消失在霓虹的监控里,除非她能靠眼盲和两岁半的身体健健康康活下去。

她做不到。

在能独立之前,她只能活在加茂家。

可是现在,努力想活着的自己被发现了。

这份迷茫让加茂枫置身于空虚之中,周身的血人变得不再特殊,她想拼命踩到什么,又什么也踩不到。

就像身处于井中,头顶只有一片空间还有亮光,不少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在那里盯着自己,满怀恶意。

她到底,要怎么办。

......

禅院甚尔有些烦躁,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

他想逃离禅院家已经很久了,可是因为加入躯俱留队的缘故,禅院家不肯放过对他的监察,以至于每次任务都有人在一旁严加看守。

不过好在,地狱般的环境让他从小学会了隐忍,因此蛰伏和表面的顺从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这一次的御三家集会,他等了很久。

不仅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上,禅院家会放松对自己的管辖,他能顺利离开之外,更是藏了报复的心思。

加茂家的大小姐可是被天与咒缚挟持了,这无疑会激化两家的矛盾。

狗咬狗什么的,真的很适合他们。

为了能成为前往商讨的一员,他不仅耐着性子去服从那些老家伙无礼的要求,接手了其他成员不愿接手的任务,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连轴转,才终于让家主勉强同意了自己的加入。

毕竟禅院甚尔是一把好用的刀,没有人会比他更顺手了。

今夜的跑路十分成功,临走前,禅院甚尔按照自己的计划,顺路把加茂家的大小姐带了出来,意图勾起两家的斗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打出来的大坑,如果刚刚再晚一秒,自己就会和手里的小崽子一起丧命于此。

嗯......不对吧?

他可是听说这位小姐可是破例被侍女队服侍的孩子,这才选中了她作为挟持对象。

加茂家的侍女队他也略有耳闻,能有这样的殊荣,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孩子呢?

不过现在,那位家主对这位小女儿的态度冷淡,看她的眼神也不是需要照顾的子嗣,而是一只宰掉也没关系的大白鹅。

啊,怎么说呢,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好像情理之中。

“啧,小鬼,你不是嫡系吗?”

他们最看中的嫡系血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禅院甚尔瞥了加茂枫一眼。

怀里的小姑娘不哭不闹,只是小脸十分苍白,几乎与那双毫无色泽的灰瞳融为一体。

经过刚刚的打斗,她的衣服被扯得有些凌乱,露出脖颈后狰狞的鞭痕迹,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但面无表情,没有显露一点害怕的情绪。

比想象中平静,好像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

她沉默又平淡,宛如一潭死水。

禅院甚尔饶有兴致地把她往上掂了掂,企图让她有所反应——虽然没有任何效果。

不过嘛,也就如此了。

他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倒不如说,他对这个小鬼错误的判断而引发出脱轨的场面有些苦恼。

嫡女小姐没办法牵制禅院和加茂,反而加重了对方要将他彻底杀死的心,自己的处境稍微变得有些艰难了。

现在,他应该怎么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