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境是冥冥之中的诸天道祖赐予道序的成仙机缘,自此道序之中才真正有了新老之分。”
“道序的修行讲究一个‘道法自然’,而现世多迷障,新派修士便构筑黄粱洞天,以此形成一个无尘无障的清净天地,在其中师法自然,轮回红尘,悟道修行。通常而言,轮回的时限越长、经历的身份越多、忘我的程度越高,自然道行也就越深。”
“贫道这么说,不知道李兄你能不能理解?”葛敬刻意停下话语,轻声问道。
李钧抿着嘴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嗯’了两声,抬手示意对方继续。
“道序三名为黄粱仙,顾名思义,便是已在黄粱梦境之中历经幽幽岁月,经历过雨露雷电、当过山精草魅,看破了俗世万千身份、参透了七情六欲,彻底超脱了凡人的瓶颈,拥有了成仙的资格。”
随着葛敬的幽幽话音响起,竟逐渐吸引了往来行人驻足倾听,围聚在周围,表情如痴如醉。
“但即便是做到了这一步,对于黄粱梦境而言,我们依旧只是一群外来之客。滞留的久了,总会让梦境感到不满,虽然不至于就招致驱逐,但轮回的效果会越来越差,到最终几近于无。”
葛敬满脸神往:“唯有合道,才能与黄粱梦境真正融为一体,不分内外彼此,一世身既万世身,一世命既万世命,不再为凡尘所累,不再为道基牵绊,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
原来搞的是这种套路啊
李钧蹙眉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那如果我毁了所有的黄粱主机,能杀了得了你们道二吗?”
葛敬脸上的表情猛然僵硬,眼底有寒光一闪而逝。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道长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序列习惯而已。你也知道走我们这条路的,最关心的就是怎么让自己生,怎么让别人死。”
李钧对葛敬阴沉的脸色视若无睹,直接问道:“如果真照你这么说,合道的意思就是与黄粱梦境融为一体。可据我所知梦境存在又需要依赖黄粱主机,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堆毫无反抗之力的死物?”
“这就不用劳烦阁下关心了,我们道序安危自然由我们自己掌控。”
葛敬冷着声音说道。
李钧撇了撇嘴角,自己又不一定会杀你们阁皂山的道二,在这儿提防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你们能不能合道成功还说不一定呢。
“既然道长不喜欢聊这个,那咱们就换一个话题。”
“请讲。”葛敬绷着脸说道。
李钧好奇问道:“以龙虎山那群人的尿性,和你们阁皂山一起挤在这座江西行省之中,肯定少不了要对你们拳打脚踢。现在他们失了势,在道序中的地位远不如你们,按理来说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可我怎么没见你们报复回去?”
葛敬冷笑道:“李兄不关心自己,反而对我们道序内部的事情格外上心,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我这人说好听点叫讲义气,说的难听了那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浑人。还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好面子。”
李钧笑道:“我已经向张崇源放了话要拆他们的祖师堂,如果做不到,那岂不是很丢脸?”
葛敬了然:“所以李兄想从我这里知道,龙虎山是不是藏有什么底牌,能让我们阁皂山如此忌惮?”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有什么原因不把龙虎山撵出江西。总不能你们阁皂山的道序个个都是唾面自干的大善人,喜欢以德报怨,任由卧榻之侧睡着一头吃人的龙虎吧?”
“个中缘由复杂,而且涉及很多道序内部的隐秘。阁皂山虽然很有诚意跟李兄你结下善缘,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的太清楚,要不然在白玉京内不好交代。贫道只能提醒李兄你一句.”
“洗耳恭听。”
“在黄粱梦境建成之前,道序只有两座祖庭,一座是龙虎,一座是武当。建成之后,道门祖庭就只剩下了龙虎山。哪怕是在今天,敢以‘祖庭’自居的,依旧还是只有龙虎山。这不关乎山门之中有多少序列强手、技术法门和道械符篆,只在于一点。”
葛敬伸出一根手指,虚点身前。
“甲字天仙!”
这句话说不算隐晦,虽然李钧不知道所谓的‘甲字天仙’代表着什么,但毫无疑问,这就是龙虎山在遭受了武当山临死反扑之后,没有沦为第二个被分尸的道门势力,依旧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李钧嘴唇微动,可葛敬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能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是犯了忌讳了,剩下的真不能再说了,希望李兄你也不要为难贫道。”
“行,那咱们就聊最后一件事。”
李钧侧头凝视道人,一字一顿道:“除了与我罢手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图谋?”
“.”
葛敬皱着眉头,“我们非要有?”
“你们应该有。”
“李兄何出此言?”
“我杀过的道序不少,其中能让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的,除了蜀地的一个胖子之外,你们阁皂山的罗城也算一个。门中的弟子都能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做长辈的却谦逊的不像话,一枪未开,就跑到我面前伏低做小,躬身求和,这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