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只是听法篆局的人说师弟你实力恢复的很慢,所以专门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张清羽正色道:“是不是法篆局的人故意为难,随意拿些劣质的道基糊弄搪塞你?”
“让监院担心了。没有人为难,只是我自身的资质太过于驽钝,始终不能适应新的道基,所以一直没能恢复实力。”
阳龙连忙道:“不过监院您放心,只要再给我现世三天的时间,最多五天,我恢复基本的释术能力后立马下山去上饶县报到。”
“放心,我不是来催促你下山的。”
张清羽笑了笑,“我看师弟你刚才的扮演很投入,唯一可惜的就是还维持着本体原貌。不舍去皮囊,这历练的效果可会弱上不少啊。”
“监院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
阳龙话音顿了顿,脸上流露出惶恐的神色,不安道:“刚才为监院算命,肯定说了些不着调的胡话,请监院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倒是觉得师弟你算得挺准,跟我目前的处境相差不多。”
张清羽哈哈一笑,“舍富贵,避凶险,其中大有深意啊。”
“都是些拿来骗人的江湖话术罢了,当不得真。”阳龙连连摆手。
“江湖话术.这是个什么门道?师弟伱说来听听。”张清羽饶有兴趣问道。
一阵寒暄之后,对方依旧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反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挑起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行事作风和阳龙印象之中大相径庭,让他有些弄不清张清羽到底想干什么。
“像监院您这般拥有地仙席位的尊贵人物,就算在大明帝国的神话中已经也是当之无愧的神仙了。因此在梦境轮回肯定也很少会想到体验算命先生这种招摇撞骗的江湖身份,不了解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东西也是正常。”
阳龙神色如常,笑着解释道:“这些把摊子支在闹市里给人算命的道士,十个里面恐怕有九个半都是没学过正儿八经道法的人,基本上就靠着一张尖牙利嘴招摇撞骗。能来算命的,多半也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女人大半是‘怨’,男人九成是‘痴’,就算是问心无愧的磊落之人,只要是不顺心,用一个‘凶’多少也能沾点边。所以这算命,与其说是算,不如说是套,只要将对方心里的恐惧套出来,也就能唬住普通人了。”
“那如果对方身上真有灾厄,又如何化解?”
“花钱就是化解。俗话说破财免灾,只要让他破了财,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免了灾。”
张清羽疑惑问道:“可别人要是发现上当受骗了,难道不会上门来兴师问罪?”
阳龙单手托起面前的摊子,笑道:“算命先生常常自诩喜爱‘云游四方’,原因可不是什么为了周济四方苦难,而是为了跑路。”
“有趣。”
张清羽抚掌大笑。
“不过这个行当在毅宗皇帝划定三教九流十二条序列之后,就几乎绝迹了,原因无他,坏了道序和阴阳序的名声。”
“阴阳序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一群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张清羽奇怪问道:“那师弟你又是怎么想到要在黄梁梦境之中体验这种身份?”
“我手里的权限不多,不能长时间在宗门的洞天中轮回,所以耍了点小聪明,将自己的洞天营造成了这副模样,想着随时随地都能磨砺自己的精神意志,能多攒一点时限是一点。直到定了型以后才发现自己误入歧途,只能根据洞天的现状带入一些符合情景的身份。”
阳龙面露羞愧道:“不瞒监院您说,除了这算命先生,就连那变戏法的杂耍艺人我都试过。”
“你这座洞天的构建,倒是别出机杼啊。”
张清羽环顾四周,僵立不动的人群此刻都恢复了正常,定格的热闹再次流动起来。
“都是黄梁鬼?”
“监院慧眼。小把戏罢了。”
“这种构筑方式,以前也有新派修士尝试过,可因为消耗实在太大,都放弃了。”
张清羽转头看向阳龙,语气平淡道:“所以你吃里扒外,就是为了维持这座洞天?”
轰隆!
古城上空掠过一道惊雷,一股潮湿的冷风穿街而过。
欢声笑语陡然变为惊声呼喊,人群轰然散开,躲避这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
“监院,您这话从何处说起?”阳龙语气生硬,勉强笑道。
“上饶县的事情,你实在太不小心了。”
张清羽把玩着摊面上一块龟甲,轻声笑道:“以你的谋略和能力,应该知道玄坛殿迟早会注意到伍道士这条线,他们可都是龙虎山的信徒,用的也都是法篆局制作的灵窍,只要你链接过,那痕迹可不容易擦掉啊。”
张清羽问道:“我很好奇,你跟陈乞生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向他透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