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拍了拍沾染的金属碎屑,施施然坐回横向排布的座椅中。
与此同时,已经接近下一站的地龙列车开始缓缓减速。
惊恐的尖叫不知从哪个人的口中率先冲出,被点燃的人群争先恐后朝着站外狂奔逃命。
鳌虎的话音中听不出半点被戳中要害的惊惶,充斥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是我通风报的信。”
月台上的人群目瞪口呆看着这列踉跄进站的地龙,满目的疮痍和血红如同无形之手捏住他们的咽喉,推搡着人群向后退去。
人眼与械眼对峙片刻。
事态的走向彻底让鳌虎的脑子陷入死寂,他根本想不通李钧他们既然要跟自己合作,为什么还要在暗地里通知兼爱所?
邹四九沉腰扎马,拍了拍胸口,对着鳌虎喝道:“来!快点!”
鳌虎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态度殷勤说道:“这种小事要不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免得一会弄脏了钧哥你的手,就当是我为刚才的冒犯道歉了。”
“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李钧你应该去做一个杂序,绝对比你走武序这条路的前景光明。”
李钧转身看向鳌虎,冲着破开的车窗歪了歪头。
邹四九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一名墨序在黑暗中握紧了手中兵刃,眼前的黑暗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但满地同伴的尸体却让他的心神沉入了谷底。
“没关系,杀人的事情我一向比较喜欢自己亲手来。”
咚。
“喂喂喂,老李你别玩过火了啊,你皮糙肉厚倒是无所谓,邹爷我可顶不住他炸。”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杀了他,以免中部分院从他的身上查到我的行踪。”
“没时间了。”
噗呲!
李钧慢慢收拢五指,掌心中逐渐扭曲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钧哥您这话说的,您有这个实力和魄力跟中部分院掰腕子,但我可没有这個胆子。我最多是跟兼爱所的人玩玩猫鼠游戏,说白了也不过是内部矛盾,真要是上面有命令下来,让我跟您为敌,我也不敢不听。”
钳制自己脖颈的五指突然松开,重获自由的鳌虎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什么要放了自己,在落地的瞬间向前一扑,身体正面的甲片纷纷张开,将躺在地上的王旗包裹其中,顺势一个前滚,和李钧拉开距离。
“这条地龙线路背后的实控人是我,原本我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赚点小钱。可惜在中部分院对我们的限制规矩太多,这种行为更是属于是严重违规,一旦被抓到了可不是小事。”
“但你们要是觉得已经躲够了逃够了,或许我们两方可以合作合作,就算不能掀翻整个中部分院,给他们一些惊喜应该还是不难。”
邹四九身体往后一靠,笑道:“现在你的面前也是两条路,怎么选,看你。”
没有多余的思考,墨甲和身体同时动作,在对方话音未落之时,手中的长刀已经斩向了身后。
“当然没有了,我是墨甲明鬼,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大家人鬼殊途。虽然我这个鬼是不太喜欢什么‘序列之下皆为蝼蚁’的说法,但也没什么兴趣跟这些凡人有什么来往。”
一道人耳无法捕捉的音波浪潮般席卷开来,所过之处,车厢顶部的灯泡一个接着一个炸开。
“钧哥您可能误会了。”鳌虎朗声道:“您要是觉得我是因为紧张这个人,大可以现在就先杀了他,然后我们再谈,怎么样?”
砰!
铮!
震耳欲聋的枪声拉开了这场狭路之战的序幕,铿锵的刀剑震音紧跟着在黑暗中暴起。
李钧用脚尖捅了捅地上的王旗,微笑道:“我刚才就在想,堂堂一具四品近战辅助型的墨甲,就算刚晋升的四品,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弱,连点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就束手就擒。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担心动起手来会误伤这个人,所以甘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了?”
茫然失措的王旗情不自禁往前探出身体,视线想要越过李钧看向鳌虎。
鳌虎泛着红光的眸子深深看了李钧一眼,纵身跃出车窗。
只知道那恼人的心跳声终于消失不见。
不明所以的鳌虎依旧愣在原地,不明白眼前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原本一脸笑呵呵的邹四九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忙声喊道。
就在鳌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时候,是听见李钧指着邹四九,对着自己说道:“给他一脚。”
其实从鳌虎自己角度看来,他早就受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如果有机会能让中部分院遭到重创,就是是死,他也心甘情愿。
然而,就在这时。
“秦淮河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坐好下车准备。”
正在沉思的鳌虎听到邹四九这句话,顿时心头一慌,连忙道:“能不能再等一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向能做主的人汇报。”
但是李钧现在已经猜到了王旗的身份,他会不会以此为要挟,逼迫自己这群人跟他合作?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鳌虎却不能不考虑。
可惜坚毅的精神压制不住源于本能的心跳,擂鼓般的声响远比那鼓噪的风声更加剧烈,让他根本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
“再兜圈子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他今天在劫难逃。”
“我们对你们的秘密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兼爱所的人已经盯上了王旗。”
“什么人?”鳌虎话音中满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