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又抬手敲了敲是蚩主的裙甲,“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呢?说到底那还是你的老家,再这么敌视下去,小心等你以后魂飞魄散了,在明鬼境里连块墓碑都留不下。”
“别介。”
蚩主把头一扬,愤然骂道:“当初咱俩被人堵在山海关的时候,他们别说是帮忙砍人了,从头到尾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到最后,还不是咱们自己一刀一拳杀出来的活路?”
“我现在都还记得明明白白的,他们当初那副撅腚夹屁的架势,就生怕佛道两家会顺着味儿跟过来,捎带手把他们也给收拾了!”
蚩主轻蔑道:“自从上一任老矩子死了之后,墨序已经不是当年一言不合,就敢把枪管子塞进儒序的喉管里,教他们重新读书识字的墨序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些没血性的怂包,连带新复苏的明鬼也大多都是些软蛋,我不清理门户就算是好的了,还跟他们埋在一起?老子想着都嫌恶心!”
“你这个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敛收敛?当年的事情也怪不了别人,不是谁都像你我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人家大业大,牵一发就是动全身,谨慎点是应该的。”
蚩主眼神瞥了过来:“那你收敛了?”
“我还不收敛?我就差吃斋念佛了。”
苏策话音刚落,倏然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幕。
“不过这孙子在咱们头上瞅半天了,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点?”
“我去把他拽下来?”
械甲抖动的声音铿锵锐利,整栋千户所大楼在蚩主微曲的双脚下不断颤抖。
“远来是客,别这么粗鲁,多给别人一点时间。”
“你果然是收敛了,这脾气比起当年是真好了不少!”
“那当然,就三个数吧。时间到了,要是人还没下来,你就直接送他回青城山吧。”
“太心软了.”
蚩主摇了摇头,抬手对着天空,弹出一根指头。
“一”
一个数刚刚出口,忽地破空声大作,沉寂如墨的夜空一阵扰动。
矫健挺拔的身影撞出墨色,朝着露台急速坠下,却在将要落地的瞬间猛然一滞,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飘然落地。
黑衣道人这一手由极动转为极静,可谓是潇洒至极。
蚩主却在一旁冷冷‘嘁’了一声,合拢眼眸,再次进入黄粱梦境之中。
“晚辈良剑锋,见过苏雄主。”
良剑锋手掐法诀竖于胸前,朝着苏策见礼之后,眼神自然落在那张四方桌上,迈步靠近,便准备坐下。
“老夫有说过,让你坐下了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耳朵。
刹那间,道基撕心裂肺的尖啸突然炸起,掀起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良剑锋的身体。
他突然感觉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如同生锈了一般,明明只离着那椅面不过几寸,却怎么都坐不下去。
坐下就得死!
良剑锋的脑海里跳出这样一个真实不虚的预感,什么不卑不亢、什么进退有据,都在眨眼间被这股惊怖碾成了粉碎。
蛇蟒遇恶蛟,肥羊见饿虎。
深藏在腹部中的道基如同遇见了不可反抗的天敌,拼命的蜷缩成一团,泛起的剧痛让良剑锋的神念都有些无法集中。
“老夫好心好意为你接风洗尘,你过门却不入,好大的谱啊!”
良剑锋眼神下意识扫过空空如也的桌面,十分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不敢掐法决,也不敢抱拳。
良剑锋两手紧紧贴在腿,身体站的如标枪般笔直:“是小道无礼,希望雄主大人您见谅。”
“认错态度还行,还算是有点眼力见儿。”
苏策两指捏着一根纸烟,烟尾轻轻敲着桌面,将烟丝慢慢敲紧。
“说吧,你来倭区干什么?”
面对老人的明知故问,良剑锋根本不假思索,老实回答道:“为了拿到高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