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花白的老戍卫将一口烟气憋在胸腔中,半晌才吐了出来,眼眸微阖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哎,不是原装的肺就是差点意思,可惜这好东西了。”
他两指碾动着淡黄色的烟嘴,淡淡道:“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讲这些事情的原因所在。这世上的事情从来不能只看表面,伱要往深了想,往细了想。也别管最后得出的答案多么吊诡,多么骇人听闻,你只要记住三点。”
队长一字一顿道:“别说,别管,别碰!”
“往深了想.”
年轻戍卫苦着脸冥思苦想,可无论他怎么思考,也看不出这里面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关隘。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到队长的旁边,低声说道:“头儿,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他乖巧的摘下顶上的头盔,将脑袋凑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年轻戍卫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挥下来。
“没关系,你要是一次就能看透想透了,也就不会跟着我蹲在这里了。你还年轻,端上戍卫的饭碗还没几年,这些事情等你以后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队长一反常态,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耐心说道:“这次朝廷在罪民区推行新政,将这么多青壮年抽调出来安置到帝国的各个府县,一方面是给他们些甜头尝尝,让他们知道帝国对他们的优待。另一方面就是让这些有能力闹事的人背井离乡。离开了那片穷山恶水,再刁的民也只能老老实实从良。”
“有这個必要吗?难道这些罪民还敢阻挠新政的推行?”
老戍卫冷冷一笑:“罪民的基因决定了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乌合之众。但用道序的话来说,基因和天意无异,天意难测,基因同样难测。数不尽的蛇虫鼠蚁中,总会突变出一两条蛟龙,这种人可不会心甘情愿低头等死。”
“罪民区发生暴乱只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不是鸿鹄,也会有其他人跳出来挑头。”
纸烟上火点明灭不定,当了大半辈子戍卫的老人吐出一口烟气,语气变得冷冽肃杀:“等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被安置在帝国本土的罪民们就会拿起门阀给他们的刀枪,以宣慰司戍卫的名义进入其他罪民区,去镇压那些敢于造反的人。”
“可是,头儿。”
年轻戍卫疑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朝廷明知道罪民区可能会反,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抽调过去,把叛乱扼杀在苗头状态,反而要弄到咱们本土来周转一次?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队长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一个罪民,朝廷直接把你从家乡弄到另一个罪民区去,你会愿意吗?”
“这倒也是,换我我肯定不愿意。”年轻戍卫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而且”
队长语气肃穆道:“朝廷就是要等他们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