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序和佛序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怎么会容忍这个黄天门的存在?
还是儒序在故意留根,给另外两家上眼药?
一连串疑惑蹿上李钧的心头,他的嘴巴空乏的嚼动着,一时间味同嚼蜡。
荒世烈并未出声,以沉默回应了苏策的质问。
“整个门派武序,当年在‘天下分武’之后死了大半。”
苏策继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头位置轻轻一搓,便将其点燃。
“剩下的人,一些成了别人豢养的猎奇玩物,一些成了别人研究室中的切片标本。一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苏策自嘲一笑,“还有些像我一样的,自愿当了鹰犬才能留下一条命。不过也被扔出了帝国本土,成了无根之人。如今整个门派武序的人,活着的不多了。所以我看在同序的情分上,一直没动黄天门。”
“你给我解释解释,黄擒龙那条老狗不好好趴在你们身上吸血,他想干什么?”
“他想活。”
荒世烈的口中传出三个饱含深意的字眼。
“既然想活,他不去找佛序拿回自己被挖掉的器官,为什么要抓阎君?”
不等荒世烈回答,苏策便自顾自说道:“他是觉得独行武序的基因能够修复他的伤势,想抓人做切片?哪个农序给他出的这种昏招?”
端着饭碗的李钧表情愕然,难掩的怒意在眼底蔓延。
“老师的伤势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眼前就算是漂过一根稻草,也会选择紧紧抓牢。不过老师这次的做法,确实是过界了。”
话音刚落,荒世烈上半身猛然下沉,以腰线为中段,几乎弯成对折。
“帝国有句老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债子偿,我愿意替老师的行为赎罪。”
“别在这里玩这些老掉牙的苦肉计了。”
苏策语气不屑道:“你三言两语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了黄擒龙的身上,我再杀你岂不是诬陷良民?”
“是我心甘情愿,无人能够责怪千户您。”
躬身弯腰的荒世烈顺势跪坐在地,两手按在大腿之上。
直到以这样的姿势,他才敢抬起头颅,目光和苏策平视。
“应该让朝堂中那些朱服的儒序中人来看看,他们推行的教化政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效果。一个武序四,居然这些儒家的肮脏心眼学了个淋漓尽致。”
“小人的一片赤子之心,希望大人您能够体谅。”
“赤子之心还是狼子野心,你和我心知肚明。戏演过头了,就有些腻人了。”
苏策冷然开口:“我不管想杀阎君的人到底是黄天门还是你,荒世夏虎是荒世集团的人,所以你跑不了。我今天让你来,是给你的就是两条路选。”
“草民洗耳恭听。”荒世烈的态度依旧端正。
“第一条路,你现在就起身回去,让黄擒龙带着他那群残废的师兄妹从椅子上站起来,该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老夫给你们一晚上准备时间。
苏策脸上杀气腾腾,“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我带着整个倭区的锦衣卫,就从脚下这座江户城开始,清洗你们荒世集团的所有势力。见一个,我杀一个!”
“第二条”
“小人选第二条!”
荒世烈的回答,果断得令李钧汗颜。
“不听听是什么?”苏策也不禁哂笑出声,饶有兴趣看着对方。
荒世烈一本正经道:“大人的意思,小人已经心灵神会。”
“那看来我是正中你下怀了?不愧是黄擒龙的关门弟子,师徒二人真是一脉相承啊。”
苏策朗声一笑,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既然你早就打算好了,刚才何必演那些戏码?”
“总是要明白大人您的想法,小人才敢表态啊。如果要是和大人您相悖冲突,我也好改正。”荒世烈同样笑着回道。
外貌如刚,言语似水。
一个看似一言不合便要血溅三步的魁伟武夫,城府却深不见底。
苏策转头看了李钧,眼神甫一交汇,后者立马轻轻点头。
“拿一个黄天门给你赔罪,够不够解气?”
“不够!”
李钧抹了把嘴角残留的饭粒,手中半空的饭碗猛然砸在桌上。
“听到了吗?”
苏策似笑非笑,“苦主不答应啊。”
荒世烈左手伸入羽织袖中,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拿了出来。
“六品内功,重楼决。这是我当年为自己准备的,在六品内功之中也算拔尖的精品。”
荒世烈加重语气,“关键是,这门武学和黄天门体系没有半点关联,不必担心有失控的风险。”
“荒世夏虎可是差点杀了老子,你现在拿这点东西就想把事情抹过去,打发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