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很轻,很缓……
随即身上一暖,有人给他盖了件厚实的大氅。
鼻尖流动着淡淡的梅香,清淡,凛冽,清雅又幽远。
澹台烬垂下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动。
是叶冰裳……
在对方在他身边小心蹲下,柔软温暖的手指轻柔的覆上他的手背时,他蓦的擒住她的手腕,幽深的眸目光灼灼。
叶冰裳被吓了一跳,险些跌倒,澹台烬手上微一用力,人便靠向了他,霎时,那股清香便浓郁了几分。
叶冰裳一手撑在他心口,惶然的抬头看他,却撞进那深邃的眼中,黑沉沉的,看得人心头发紧。
喉头下意识滚动,叶冰裳动了动,手上的力道却骤然加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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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冰裳吃痛皱眉,不再动作,却也感觉到了他手的凉意和手腕处的黏腻,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也加重了……
看过去,果然,掌心那斑斑的伤口再次开裂!
“陛下,你伤的很重……”
“我杀了萧昳。”
澹台烬突然出声,打断了叶冰裳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暗沉,染着红血丝的眼睛有些渗人,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有一种谁都不懂的执拗。
似是要看清她的反应,却更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
“叶清宇已经渡过墨河,直逼盛都。
止戈之约,不作数了……”
叶冰裳长睫一颤,眼底情绪翻涌挣扎。
半晌,终于闭了闭眼,所有情绪尽敛,直视向他的眼睛,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盛王犯下错事,落得这样的结果,皆是咎由自取。
追根究底,是盛王失约在前,与陛下无关。”
他探究的看向她,她仍旧很平静,面色淡然,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丝哀求。
“只是,百姓是无辜的,这场战争,从头至尾,都与他们无关,还望陛下,能善待盛国旧民……”
旧民……
澹台烬心中喃喃着这两个字,看着她眼底的平静和知道无力改变后的淡然,
甚至在他说萧昳死了时那闪过的一丝轻松,他突然轻笑了下。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从不留情。
尽人事,听天命。
他突然有些庆幸,她不是那种至纯的善人……
起码此刻,她才能懂他,才能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