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制诏书迟迟未下,中书侍郎李清臣不肯。(旧党有君子,新党一样有。)
李清臣认为西夏弃守有错,但罪名这么定超过了事件本身,这是一个错误的政事,因此把当年全部旧党大臣打入奸佞说不过去,把论政中支持弃守的人定为妄议也太重,那以后大家都别说话好了。
李清臣没有找章惇商量,章惇性子刚愎,他对苏轼等人的态度就表明他不会放过,这的确是个错误,那他更不可能放手。
李清臣直接上奏官家赵煦,旧党政策误国,元佑变政是大错。如果要追究每项政事,那当时的官员几乎能一扫而空,方向都是错的,后面的人干什么错什么。绍圣重述神宗新政,政事堂持旧制群相已然外出,现在就当集中精力推行新法。至于过往政务,封存就好,实在不宜过多折腾。
李清臣借用的就是“车盖亭诗案”,蔡确的死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这真的是死于岭南放逐的第一个大宋宰相。元佑借用蔡确一案,清洗新党牵连百人,今日这事如此论定,又是一场朝堂大动荡。
政治倾轧中,劝人放下的人从来得不到支持。当赵煦还在犹豫是否放下的时候,奏折中提到的“车盖亭诗案”又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蔡确被贬谪岭南,五十九岁客死他乡,这是新党的一个党头,大宋朝曾经的首相。蔡确到底有没有罪?就算蔡确的确有罪,是否够得上如此处罚,流落岭南?
黄履、张商英等人把持的御史台都不用呼喝,一下就炸锅了。蔡确的那场贬谪新党受牵连的人太多,当新党走上舞台,这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各类弹章一封封的往上送。
一场范围影响极广的贬谪不会是某个高官把事情做完,事情一旦定性,各级官员就能把有关的人扯进来,哪怕不过是偶尔一点交集都行。政事堂的人搞政事堂,下面的人搞下面。反正位置就这么点,总得有人出去。
车盖亭一案是如此,轮到旧党还了,今天也是如此。
李清臣实在没料到他的奏折会是这么个结局,他给事情添了一把火。西夏弃守的事还没了结,他想压着,现在“车盖亭诗案”又面临翻过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