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幽幽一叹:“这事一定不要陈妙常知晓,任何时候!她要是知道了这碗药她就一定会喝了,干脆不准备了。”
张小娘这时候却是摇头:“夫人,不得行的,真要生不出来,那碗药还是得喝,要不,两个人更危险。起码……起码还有机会。”张小娘听得陈氏不准备那碗药,内心一松,这就是她认识的杨家。但她是医师,比谁都清楚,这碗药关键时候是得喝。
陈氏愕然,马上头脑又转了过来,生不下来那不就一尸两命?!
陈氏凄然看向张小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张小娘这时候内心苦涩异常,所谓神医,原来太多事她一样办不到。
张小娘说道:“只能看妙常自己,也许我们都多虑,她很顺利就能生产下来。”这话压根就是说没办法。
陈氏嘴里都开始埋怨:“让她不要吃甜食,让她多动,让她晚点生,让……”
陈氏说不下去了,陈妙常其实才是家里最听话那个女子,她做得很用心,她也不想她孱弱的身体影响她的未来,她和她相公有着幸福的未来。
张小娘静静地听着,她知道陈氏不过也是心里憋闷,她需要吐出来,大家白天还得保持常态,内心的忧虑就在积压。
这个夜晚难眠。
张小娘离开陈氏,收到的却是黄鹂递给她的一封信,信中只有一行字:“只请张小娘费心留住妙常就好,杨元奇跪首。”在杨元奇眼中,孩子没出生前是没有生存决定权的,这是后世的道德法条,活着的人最重要,只有出生了的孩子,才会自然受到保护。(经常听保大人保小孩,这事实上现在医院是不成立的,没有哪个医生会问保大人还是小孩,在法律上,医生能做的是优先保母亲,那个时候母亲的生存权高于未出生的孩子。)
黄鹂说道:“这是少爷拖一个小厮转给我的,要我不准看里面内容,除去张医师,谁都不能看。包括太太、师师夫人和妙常夫人所有人。”
张小娘嗯的转身离去,眼泪湿润了眼眶,这真的是不同寻常的一家人,这个男人真的配得起他的这些娘子。当杨元奇把这个信笺瞒着所有人交给她时,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纠葛在一起。这不是家属和医师之间的嘱托,这是一个相信她的朋友对她的请求。只是张小娘心里却清楚,她压根做不到,这根本就不是留住陈妙常的事,陈妙常压根没得选,她必须先试着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