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6章血染之于铁幕（二十八）
中午时分，大不列颠的爱丁伯尔格，山贼们的山洞中。
虎人大汉古斯塔在到处闲逛，找寻可以当作食材的东西。
因为山洞的入口都被穆特用水晶封锁起来了，他们暂时不打算离开，所以古斯塔也没有办法到外面的山林去打猎。虽然也不是没有带备应急的食材，但那种东西其实就是几乎没有味道的淀粉饼干和蛋白质棒而已，作用仅限于填饱肚子，却没有办法像美食那样带来满足感。
至少得找到盐和胡椒。然后再用带备的肉干煮一下，凑合吃一顿。顺带还得找到一个干净的锅。古斯塔如是想着，到处翻找能用的东西。
不过这群山贼过得可真是得过且过，山洞里的生活区又脏又乱。古斯塔勉强找到的一口锅居然是又脏又生锈的，黑暗且油腻的污渍附着在锅的正反两面上，用小刀刮都刮不下来。这群山贼过的真的是人的生活吗？虎人大汉甚是纳闷。
他和穆特好歹是带着两只比较大的金属杯子，煮肉干的话用那个凑合一下吧。怎么都比用这个恶心的脏锅要好得多。如是想着的古斯塔继续在贼人们的生活区里翻找东西，希望找到其他能用的器具。
＂尸体，处理好了哦。＂穆特过来通知古斯塔，手里却一直忙着记录着什么。他还执意要破译那些加密的文件，而且看他手上记得飞快，破译的工作似乎有在顺利进行。
＂又用了结晶的力量吗？这样一直使用它，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只是对着地面的无机物发动结晶，让结晶把那些尸体包裹起来而已啦。＂猫人少年答道，＂放着那些尸体不管也不是办法吧，它们过上半天就能冒出尸臭，谁要呆在这种满是尸臭的山洞里啊。＂
其实古斯塔是建议一把火烧掉所有尸体的。不过在洞窟里放火也确实不是个好的选择。洞窟姑且不是那种封闭的系统，上方是有一些可以通风的孔洞的。烧尸体姑且不会让古斯塔和穆特窒息。但是烧尸体发出的臭气会在洞窟里蔓延，并且长时间残留这片区域里，估计也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以后要因应处理尸体的情况想些对策了。古斯塔如是想着。他们按道理应该去和其他佣兵交流下，从老练的佣兵前辈那里学习这个行业必要的知识。可是古斯塔和穆特都是被歧视的兽人，很难被其他佣兵所接受，和人类佣兵的交流变得异常困难。
甚至乎，他们最初来到大不列颠的时候就曾被人如此露骨地训话道：＂你们这种卑贱的兽人能拿到大不列颠居民的身份，就是国王陛下对你们最大的仁慈了。知足吧。＂
看来大不列颠人对兽人们的接受程度还远远不如埃及人。古斯塔他们在埃及那边好歹是受到了斯芬克斯财团的照料，被歧视的机会不多。但到了大不列颠这边，他们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不管怎样。古斯塔找到了可以生火的架子，试着在架子上挂好煮食用具，生了个火。
洞窟上方类似烟囱一样的结构有好好地把废气排走，柴火的臭味没有在洞窟的生活区残留，这一点倒是感天谢地。
在两个金属罐子里倒入清水，撒上适量的盐，古斯塔就开始煮起肉干来。胡椒的香味会在加热过程中散失，古斯塔打算等肉干快煮好了才加入胡椒。毕竟这个可不是普通的胡椒粉，是上好的黑胡椒原粒，是需要在使用前好好地碾碎才加入食材里的好东西。纳物口袋的空间是有限的，自然不能想带什么就随便乱塞一通。带些好的调味料，再现场调达食材，是出外执行委托的佣兵们的常识。
没多久，肉的香味就随着加热的水蒸气一齐涌出。这些其实是古斯塔他们之前狩猎的强大魔兽的肉制成的肉干。当时击败了魔兽又觉得光是带素材回去领赏很浪费，就把魔兽肉也取下来，现场烤干脱水制成肉干了。
按道理说，猛兽的肉都很难吃，一般又酸又涩才对。当时魔兽因为体内含有很强大的魔力，这个魔力（光子）似乎对肉的口感起到调节作用，强大魔兽的肉一点都不难吃，甚至可以说是美味。也许大型魔兽的体质已经不能用普通动物的逻辑去衡量了，就像兽人的肌肉纤维和人类不一样那般，大型魔兽的肉质肯定也因为魔力而发生了改变吧。
＂汪？＂一个小家伙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古斯塔，试图乞求一点肉。
＂地狱犬的幼崽？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虎人大汉有点惊讶，当时那只小小的地狱犬看来相当无害的样子。它应该是被肉香味引过来的，而且貌似没有其他地狱犬陪同。
＂是离群的地狱犬幼崽吧。＂穆特撇了那只小狗一眼，＂对面山的另一侧貌似发生过佣兵讨伐大型地狱犬群落的事情。那边有不少地狱犬被杀死了。这孩子的情况，估计是父母已经被杀，又没有其他地狱犬愿意照顾，就被群体排挤，流落到这里来了吧。＂
在横梁上暗中观察的萨博想起之前佩恩讨伐地狱犬群落的事情。果然这小狗崽子就是从那个群落里被刚出来的吧。虽然隔了一座山，但以地狱犬的脚程而言，隔一座山和隔半座山其实没什么差别。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事。＂古斯塔皱眉道，＂我好奇的是这孩子怎么进来的。山洞的入口不是都被你用结晶堵死了么？＂
＂但是山洞上方有不少通风用的小型入口。人类和大型魔兽没法从那些小口子进来，这么小的孩子倒是可以钻进来。＂猫人少年答道，＂这小狗绝对是闻着香味，从通风口钻进来讨食的。＂
虎人大汉眨了眨眼，对穆特的解释没有意见。这听起来算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也罢。他用夹子夹起一小块煮好了的肉干，扔到地狱犬幼崽面前：＂小家伙，吃吧。小心烫嘴。＂
＂哇哦！＂小狗子摇着尾巴凑过去吃肉。也许是真的饿了好久，地狱犬的幼崽猴急地大口咬肉，但又因为肉太烫，烫得它咬一小口就吐出来，呵气，让疼痛的嘴巴回复过来，然后继续咬。小狗子吃肉的画面实在又滑稽又可爱，古斯塔不由自主地露出宠溺的笑容。
＂不准养狗哦。＂穆特似乎隐约猜到古斯塔心里想什么，马上制止道，＂你在想什么呢，想把危险的地狱犬带进城市里，闹出骚乱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二人的立场反过来了？正常不应该是看着像小孩子的穆特抱着流浪狗回去问家长（古斯塔）能不能养狗，然后被家长拒绝么？
＂嗯，可是把这孩子丢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也太残忍了吧……＂古斯塔眯起眼。
＂这是自然法则。离群的地狱犬和离群的狼一样，没法活下去，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不应该被人为干预。就像你不能救世界上所有人一样，你也救不了世界上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放弃吧。＂
＂虽然是这样说……＂古斯塔又夹了另一块煮肉，小心地把表面吹凉，才扔给地狱犬幼崽，＂但是只救下一只小狗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可不是小狗，这是地狱犬，是危险的魔兽。你见过小狗能从嘴里喷出火焰来吗？＂
＂佣兵公会不也可以对魔兽进行使魔的登录么……＂古斯塔看着吃肉吃得正欢的地狱犬幼崽，露出傻笑。
＂但你也不是魔兽使啊。拜托，你是虎人不是兔人，你有那份控制魔兽的能力吗？还是说，你真的相信什么【可以和魔兽心灵相通，只要能心灵相通就没有问题了】，之类的鬼话吗？拜托，那是地狱犬耶，地狱犬！＂
＂这个嘛——＂古斯塔已经过去上手摸了，而且小狗子还真的允许古斯塔摸它。虎人大汉抚摸着小狗子背上的毛，摸得它很舒服的样子。
＂说不定真的可以心灵相通哦。＂虎人大汉说。
猫人少年露出无法信服的表情。
＂你知道为什么地狱犬被叫做地狱犬（Hell-hou
t），而不是地狱狼吗？＂
＂嗯？＂
＂那是因为，几万年前人类确实驯化过地狱犬，把它们当作家犬的一种来养。虽然它们确实是能喷火的家犬，有点危险啦。＂
猫人少年眯起眼，没有回应。
＂但是地狱犬的食量毕竟很大，又能喷火，这么危险的犬类果然还是不适合人工驯养的。所以后期就出现了大量被遗弃的地狱犬。又因为它们作为流浪狗很危险，各国的市政.府会优先猎杀流浪地狱犬。被大肆捕猎滥杀的地狱犬们要么就这样死绝，要么逃离了人类的城镇，彻底淡出人类的视野之外。
而且它们很聪明，据说智商和一些聪明的狗种等同。所以放归野外的地狱犬也能顽强地活下去，也有地狱犬群体在野外泛滥成灾，这样的事情。＂
＂嗯嗯。＂穆特心不在焉地哼道，继续着他的破译工作。
＂所以，我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养得熟的。＂古斯塔则忙着撸狗，又给小狗子喂了一块肉：＂好好跟佣兵公会解释，让他们给这孩子登记一下，做好除虫和注射疫苗的工作，再发配一个使魔用的追踪项圈。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说了半天，你还真的打算照顾它啊……＂猫人少年更加纳闷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在家里养狗呢。话说我们那边是可以养宠物的公寓吗？＂
＂嗯？房东说过可以养的，只要不吵到邻居就行。楼上还是再往上一层的邻居不是常有狗叫声传来么。虽然只是偶尔几声，也不算很吵。＂
＂不要，又要照顾它又要给它散步什么的，替它洗澡还得闹腾！＂穆特开始专挑照顾宠物的缺点来说了。你是多讨厌狗？猫狗果然水火不容么。
＂汪喔~＂小狗子似乎也理解到需要说服穆特才能被收养，而且需要被收养才能活下去。求生欲望极强的它突然消失不见。
＂欸？不见了？＂上一秒还在撸狗，下一秒狗子就在他手边消失，古斯塔相当的惊讶：＂怎么可能不见了呢？速度能有这么快吗？＂
穆特眯起眼：＂不，等等，这说不定是——＂
＂呜汪！~＂小狗突然出现在穆特脚边，神气地叫了声。
这个萨博能听懂：【怎样，我厉害不？快夸我！】
就连狗子都懂得炫耀自己的力量吗。但是也确实，不炫耀一下自己的力量，它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这么聪明的地狱犬不可能不理解这个状况。
＂怎么回事了？那难道是瞬移的法术？＂古斯塔还是没看懂，是故十分惊讶。
＂不是瞬移，是移动到亚空间里去了。＂穆特低声答道，＂正常只有三头地狱犬这种特殊的个体才能做到【亚空间位移】的，没想到普通的地狱犬也有能做到的……真是个伟大的发现。＂
＂亚空间？是纳物口袋那种亚空间？＂
＂不，是类似异世界一样的平行宇宙。好像只有地狱犬这种特殊的魔兽可以进出。＂猫人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地狱犬幼崽，＂以前有人认为三头地狱犬会长三个头，就是因为平行世界的影响。人们说它们额外个头分别和这个宇宙相邻的平行世界连通。但这很明显是毫无根据的谣言。＂
毕竟他们眼前这只只有一个头的地狱犬幼崽也能跑到亚空间里去了。
＂汪汪！呜汪！（快夸我快夸我！）＂小狗子对着穆特使劲摇尾巴，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不对，本来就是小孩子。
＂是是是，你确实很厉害啦。＂猫人少年稍微对狗子改观了，＂给我表演个吐火，我就承认你的实力。＂
＂呜汪……＂地狱犬幼崽突然就不乐意了。
该不会是，这孩子没法使用喷火的技能？
＂嗯，嗯唔……汪！＂就像是在憋大招，蓄力聚集了魔力之后，小狗子才勉强喷出一个小小的火球。球体不足半个拳头大小，而且飞出去不足两寸就消散了。
这还真是……异常贫弱的火球术。平时用它来生个营火，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反复多用几次的话。
穆特发出一下嗤笑，似乎被这狗子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
但是这下一切都明确了呢。这孩子似乎是地狱犬里特殊的变异个体，地狱犬得意的喷火能力退化得几乎不存在，却收获了【亚空间位移】的能力，其能力近似于地狱犬的上位种，【三头地狱犬】。
不过，正在的三头地狱犬不仅能用【亚空间位移】，也能喷火，格斗能力也很高就是了。这事遮头地狱犬幼崽完全没法相比的。
仔细地观察，会发现这头地狱犬幼崽和其他地狱犬也有差异。它身上灰黑色的毛发里偶尔会夹杂一点点的暗蓝色，而且还是很特殊的金属蓝色。魔兽身上带着金属色泽的毛发都是蕴含魔力的证据，特殊的金属颜色往往意味着特殊的魔兽体质。
大概，这孩子在地狱犬群落里也是被歧视、被排挤的个体，所以才会被犬群赶出来的吧。战斗能力相当于零，喷火也做不好，而【亚空间位移】能力在地狱犬中难以被承认，大概也会被认为是只有懦夫才会使用的逃命技能。总之它好像吃了不少苦的样子。
想到这个，猫人少年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大概是又同病相怜的感觉了吧。
然后，仿佛看准了这个时机，小狗子直接使出必杀技，也就是用它亮晶晶水汪汪的大圆眼睛，可怜楚楚地看着穆特。
效果拔群。谁能抵御这种必杀技啊。
＂……我、我明白了。可以先带回去看看。＂穆特于是说，＂但是得先交给公会来鉴定。如果它被鉴定为危险且凶暴的魔兽，这件事就得告吹。
而且是你说了要养的，你得负起责任好好喂它吃饭，带它散步什么的。洗澡至少一周一次，我受不了狗臭味。＂
＂你明明身上也一股猫臭味？＂古斯塔咧嘴笑道。
＂啰嗦！＂懒得去搭理古斯塔，穆特继续埋头破译文件。
然后小狗子就凑过去，用背脊使劲蹭穆特的腿。这是在撒娇吗？
＂他让你摸一摸他。＂古斯塔说。
＂他？＂
＂刚才确认过了，是雄性。＂
＂你优先确认的居然是这种奇怪的事情么。＂穆特吐槽道，又因为地狱犬幼崽蹭得他很痒，他只能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