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的百花不落地裙子,终于在她及笄那日,由薛东家亲自给她送了去。
望着绣纹精美华丽的裙子,和薛东家捎来的一套金制头面,春草百感交集。
今天她就十五了,是大人了,可她的小姐却不得已变成了男人,不辞辛苦的奔波劳累,为那么多人的生计操心费神。
“我家少爷,是什么时候让你给我准备的裙子?”
薛东家一边喝梨膏糖水一边道:“那自然是两个月前了,这一条裙子要绣好久的。我说有一条别人绣好的不要了,便宜点算给容世子,他都不肯,非要给你绣全新的。”
春草一直还奇怪,明明薛东家来给她量尺寸很久了,她却一直没收到新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薛东家忘了,时间一久,她自己也忘了。
“这件裙子多少钱啊,我去拿给薛大姐。”
薛东家笑了,“太好的衣料子没敢用,怕违了制给你招祸,主是绣工。绣坊里四工绣娘绣了俩月,算是金丝银线,就二百八十两吧。这套头面是容世子订好了,嘱咐我什么时候送衣裳,就什么时候捎过来。唉呀这一套头面也得几百梁,容世子对你可真舍得。”
薛东家啧啧不绝,那诡异的想法又在脑子里冒头了,难道容世子心尖上的人其实是这个丫头?将来要收房做姨娘的?
春草想起和少爷过往的种种,在侯府被欺凌折磨,渡江北上改名换姓,连性别都改了,将将过上安稳些的日子,少爷却没替他自己考虑过一星半点,还早早的就想好了替自己操持一场及笄宴。可今天自己就及笄了,衣裳来了,首饰来了,少爷人呢?
她这才惊觉,自己半个多月没见到少爷了,虽听人说他就在富新庄,可自己竟然一次也没想起来去看他,真是忘了本。
她抹了一把泪道:“我找少爷去,他不来给我插簪,我在这处哪有别的亲人。”
大湖婶笑她,“自来插簪也是女性长辈该操持的,哪是棠世子一个男子该做的事。快别哭了,换了新衣裳,重新梳了头发,让李晋去喊几个闲着的奶奶伯娘辈来给你过个礼数。他们城里还有什么赞者,咱们村里没有那规矩,就免了吧,吉时一到,让辈分最高的人给你插簪。我这得赶快准备两桌席面了,慧香,慧珍,快行动起来。”
春草就在大家伙热心忙活下换了衣服,打扮妥当,还真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高了一些,长胖了一些的春草穿上这身裙子,那也和上京城里的贵女们差不了多少。
村里的婶子大娘们一声连一声的夸她好看,春草半是欢喜,半是惆怅。
直到马蹄声由远及近,李晋出门去看,回来欢喜道:“棠世子回来了。”
回来的并不止容棠一个,是四大护卫连带铜钱都回来了,昔日一同跋涉数千里的七个主仆,趁着这个日子,再次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