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坊只是冷哼一声,扫视一圈谢琼身旁簇拥着的近百甲士,大声回应道。
“谢琼,你身为朝廷武勋,不思忠君报国,竟勾结乱党,裹挟灾民,进犯京师,该当何罪!”
谢琼只是轻蔑的一笑,不再理会陆坊,心底只余凄凉。
想他谢家先祖,跟随太祖皇帝起兵,付出无数牺牲,立下汗马功劳,才得了这当阳侯之位,这是朝廷应给的谢家的荣耀。
可尚未传承三代,太宗皇帝继位后,便丝毫不念旧情,大刀阔斧的整顿武勋,削去兵权,将当阳侯府贬的一文不值,彻底沦为长安城的边缘人物。
若是朝廷平等的针对所有武勋,谢琼心里虽有不满,却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可一想到武定王府沈家,那可是太祖亲封的国朝唯一异姓王,如此令人忌惮的庞然大物,太宗皇帝居然还放心的将西北四州如此重要的地方,派给武定王镇守,却铆足了劲收拾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让谢琼心中如何能服气?
谢琼巡视一圈身旁拱卫着他的近百甲士,谢家几代人全埋在军中了。
可真到大难临头时,愿意为谢家效死力就只有这些人,而他们私携甲胄弓弩,擅离京郊军营,注定只能跟着谢琼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京营的校尉李山驱马来到谢琼身侧,瞥了一眼后方的乱民,低声问道。
“侯爷,单凭我们这点人,莫说是夺下承天门,就算是想要撼动城门,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山的话未说尽,可谢琼却听明白他已萌生退意。
谢琼只能无奈叹一口气,从儿子谢玉被抓之后,他就清楚当阳侯府已走入穷途末路。
身后这些人都是割鹿楼与谢琼这些年来,在京畿地区扶持起来的山匪强盗。
原计划本是徐徐图之,趁夜逐步将这些盗匪安插进灾民队伍中,等朝廷征调灾民建造水车时搞破坏,或是像今天这样的关键时刻发难,与割鹿楼里应外合,城内城外同时作乱。
可如今谢琼心里十分清楚,在六皇子不断搅合下,偷走的十五万石漕粮被寻回,未能在慕容冲口里套出图纸细节,万芳楼的据点也被端了,割鹿楼的人被迫提前暴露,一切原定的计划都已乱套。
对于割鹿楼而言,现在的当阳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谢家父子是生是死已无关紧要。
可谢琼只能硬着头皮出现在承天门外,只要能给朝廷带来一丁点麻烦,一旦割鹿楼血洗大相国寺,事后都会记得谢琼的贡献,当阳侯府就还有一丝翻盘的希望。
谢琼清楚,京师的防卫力量主要集中在京郊三大营中,长安城内的守备力量都在御林军,如今御林军都被割鹿楼吸引了注意力,像承天门这样的城门守军决计不会超过两千人,只要带着这群悍不畏死的盗匪灾民,还真有可能攻破城门,进入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