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不用她说,孟夕岚也是明白的。
“哦,原来如此。”孟夕岚长吁一口气,总觉得这个横在心间的谜题,总算是解开了。
十几年前的羁绊,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了结。
“二皇子是我所生,可惜,他先天不足……当年我放弃了他,可他到底是皇子,我想为他做点事。”张蓉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微微颤抖,隐含着无限的悲伤。
周天佑眼中浮现出一层泪光,那不是感动的泪,而是震惊的泪。
这算什么?一个从他一出生就嫌弃他的母亲,就一心想要抛弃他的母亲,居然还在奢望着,让他成为储君?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笨?”
孟夕岚压低语气,瞪向张蓉儿。
“那些不能实现的承诺,都是一纸空谈,彻彻底底地废话!”
张蓉儿又是苦笑一声:“我知道……所以,我后来临时改变的主意,没了小六子。他们的计划就不得不暂时夭折……”
孟夕岚听到这里,心头之上就像压着重重乌云,黯淡无光。
“五年蛰伏,你既然要做,为何又改变主意?”
张蓉儿见她发问,不由闭了闭眼睛,只道:“娘娘您应该很清楚,贫尼从前就是愚蠢至极的人,贫尼不适合在这宫中生活,更不配为皇子生母。贫尼不想一错再错,连累旁人。太子殿下若是出事,皇上和娘娘会如何行事,我心里一清二楚。”
依着他们的狠绝,怕是要把这皇宫上下所有的人都拉到一起陪葬。
她最怕连累的就是周天佑了。
孟夕岚再度转身看她:“那毒物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抄写的佛经,如何能夹带毒物?
张蓉儿静静道:“那抄写静文的墨汁是用毒水化开的。我用毒墨汁抄写经文,然后送进宫中,经手的太监会把经文抽出几卷,然后用热水划开纸上的墨。毒墨剧毒无比,只需一点点就可让人丧命。一缸水里面加上一滴就可。”
孟夕岚闻言太阳穴突地一跳。
果然是个巧妙的好法子,只是太过阴毒了。
若不是张蓉儿突然改变主意,那长生很难躲过这一劫!
“娘娘……”张蓉儿睁开双眼,不见泪光,只有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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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尼有罪,也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娘娘可以随便处置我,只是二皇子殿下……他是无辜的。他命里就不该有我这么一个母亲,我不想连累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她唯一想说的话了。
周天佑泪流满面,他一把撤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愤然地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指着她的脸道:“你这是假仁假义!当年是你亲手想要把我掐死!你想要我死,那还你做这些蠢事做什么?”
张蓉儿抬头看他,整个人为之一震。
他的脸……他的脸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他的眉眼是清秀的,他的五官并不扭曲,只是在他鼻尖之下,有着两道醒目的疤痕,还有他的左边唇角,稍有歪斜,却并不丑陋。
周天佑见她盯着自己,立马别开脸去:“你恨极了我这张脸,不是吗?”
张蓉儿震惊摇头,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捧住他的脸,仔细打量。
他小时候的时候,她曾偷偷地看过他一次,那是他脸上的疤痕,还十分显眼骇人。可是现在,他的脸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的儿……我的儿……”张蓉儿痛哭不止,不知是为自己委屈,还是为儿子高兴。
周天佑听了她的话,含着眼泪,拂开她的手,后退一步道:“不,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是母后的儿子。”
从她抛弃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他的母亲了。
他的话宛如利刃,刺穿了张蓉儿的心。
孟夕岚却是神情微变,看向周天佑含泪的眼睛,只道:“佑儿,你不要对她无礼。她终究是你的生母,十月怀胎,把你生下……”
这一句话,让张蓉儿用双手掩面,一时痛哭不止。
孟夕岚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继而对周天佑伸出了手道:“佑儿,你过来。”
周天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一步一缓地走到她的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母后,儿臣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知情。母后,求您饶了她吧……儿臣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侍奉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