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门内隐约有男子谈笑之声传出。
张隆半跟随江南念进入正室。
临窗大榻铺着只大红撒花织金缎坐褥,设着石青绸绣翟纹靠背,银红撒花云缎引枕。
一只汝窑美人花觚,觚内插着几枝梅花,一旁的错金博山炉,悠然吐着缕缕清雅香气。
素面小几上摆着一张古琴,江南念对窗徐徐跪坐。
窗外月光的冷白和屋里灯盏暖黄交汇,晕染出迷乱梦幻的飘渺仙境。
待得一行人进得屋来,俱觉眼前一亮。
眼前女子盛装累迭,只娥眉淡扫,妆容浅淡,不俗不艳,却玉雪容颜,丽质天生,恍若神仙妃子入了凡尘。
她臂弯垂下的披帛,在烟尘里好似有盈盈翻飞之态。
张祈山:“夫人,沐浴更衣,焚香凑琴好雅兴。”
张副官:“也不知,今日是为谁?”
江南念淡淡一笑:“坐皆知己者。”
眼眸似星,流光灼灼的女子突而嫣然一笑,相询:“阿客,可要舞剑助兴?”
张海客闻言,从腰间抽出往昔她所赠软剑,在院里挽了一个优美的剑花。
江南念对窗泼了一盏清水,霎时如北地里细细密密飞雪连天落下。
飞雪点缀着这座宅院,院里鲜花绚丽夺目,如梦如幻。
她对着手中白鹤剪纸吹了口气,白鹤随之起舞。
江南念回看身侧之人,“张隆半,赠你一场北地风光。”
复扫视众人,“赠诸君子一场梦。”
至于是称心如意的美梦,还是黄粱一梦端要看个人造化了。
琴声起,白鹤舞,少年阿客剑气如虹。
琴声依旧,女子分明未动,只是隔着这短短几步,默然凝视他。
可张海客身前,江南念却徐徐而来。
他曾将她视作明月,却半途弄丢了她。
“小月亮…”
这一刻,好似俩人回到了面前。
江南念轻轻的喊着:“阿客,我做错了一件事。”
“何事?”
“我对你动过心。”
“这是我的荣幸……”张海客低喃,修长手指紧捏那把软剑,手背上青筋暴迭。
她低语:“阿客,我来和你告别。醒来,忘了吧。”
张海客眸子黯了又亮:“不忘,再也不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