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珠立刻接道:“那我不打扰大公子了。”
裴晏迟望了她片刻,终于大发慈悲地嗯了一下。
还没等越明珠松口气,他又开了口,只不过是对庄河吩咐的:“回府之后,让管家再在府中找找可疑的狸奴。”
“如果三日后还找不到——”
裴晏迟顿住,寒山似的眸子微侧,对上少女写满了心虚的脸蛋:“我就亲自去了。”
…………
“……大公子说完,小姐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越明珠吃了一口糖渍樱桃,小声道:“是呀。”
马车正好停在街市边。她下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越家名下的药铺。掌柜见她一个人,便找了辆马车把她送了回来。
云青叹气:“小姐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怕大公子的。”
这话换作以前任何时候说,越明珠都会以为云青在耸人听闻。
可回想起来,她竟然觉得云青说得好像有一些些道理。
裴晏迟好像只是脸实在冷了点,语气实在凶了点。
好像真的没有欺负她,也没追究她的过错。
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她这儿,甚至没叫人搜她的身。
越明珠咬了口樱桃,含糊地道:“……但也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裴晏迟以前太可怕了!给她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
回京三年,除开大大小小的筵席,她印象中只见过裴大公子三回。
第一回发现他对受伤的胞弟漠不关心,还以宫规为由罚了她。
第二回更糟糕了,被他当成刺客审问了一通。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指不定后果有多不堪设想。
第三回,就见到他在赏花宴上让人缉拿了叛贼的女儿。楚叶彤被拖下去时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
——如此种种,她觉得裴晏迟很吓人也实属正常吧!
听她这般振振有词,云青也被说服了,只好换了一个思路:“那回上京之前呢,小姐可对大公子有什么别的印象吗?”
回上京之前,越明珠跟裴晏迟接触得也不算多。
她只记得他给她捡过纸鸢,至于别的嘛……
越明珠很努力地想啊想,才终于想起来,那好像不是他们头一回见面。
她跟裴晏迟真正见的第一面,是在学堂上。
当时那教书的夫子对他们很是大方,若是觉着谁作的诗赋有文采,便丝毫不吝奖励。
那日夫子突然抱恙卧床,不能来上课,只好托学生把批阅好的诗文和准备好的奖励带来,一同纷发。
那回的嘉奖非常多,几乎人人有份,但越明珠没有。
不仅没有奖励,连卷子都没得到。满堂的学生都看见她两手空空。
小孩子童言无忌,却最容易伤人,纷纷笑话起她来,说夫子看不上她的诗文,所以落了她的也没发现。
越明珠差点就被气哭了,眼泪快要落下来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是替夫子纷发诗文跟奖励的裴晏迟站在门口,板着脸道:“刚刚落了你的。”
他摊开手,是一颗闪亮的金绿猫眼。
周围此起彼伏传来“哇”的惊叹声,越明珠也愣了,“大哥哥,夫子是不是觉得我写的很好呀?”
“不知道。”
他转身要走,越明珠上前去抓他的衣角:“大哥哥,我的诗文呢,怎么没发下来……”
裴晏迟站定,没好气地道:“放手。”
越明珠:“大哥哥……”
“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你很烦。”
留下这句毫不客气的话,他就径自离开了。
……从见的第一面起,裴晏迟怎么就这么讨厌,又这么可怕。
“不论如何,至少那夜他救了小姐是真,知恩图报,小姐怎么也应该去道一回谢。
云青委婉地道:“况且大公子都提醒过小姐了。三日之后,小姐一定得把那枚扳指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