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传出太后带着几分压抑怒气的声音:“怎么了?”
车夫骇得说不出话,李卯接过话头道:“回娘娘,是有一僧人正在路中央打坐。”
“这和尚什么时候坐这儿的?”
“这是和尚?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得了皮藓的乞丐!”
“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那可是太后的凤辇!”
“老和尚,要敲木鱼去你的寺里敲!莫要挡了我家娘娘的去路!”
一边的几个侍卫气势汹汹地骑马来到老僧身旁,将其团团围住,就要用绳索将其绑走。
李卯见状皱眉不喜,不过是挡了路,何至于如此对一个老人?
邦邦邦——
老僧面容瘦削安详,有种说不出的从容:“心中有佛,何处不能拜佛?”
“心头有悟,不可拖延。”
邦邦邦——
“老秃驴说什么鸟语!”
几个侍卫相视一眼,均是不敢耽误身后那位的行程,绳索一抛就要将这老僧捆住拉走。
“退下!”
身后的金凤门帘突然掀起,丛中探出一张不怒自威的玉脸来:
“他不过是挡了路你们就要如此对他,这以后传出去,我这个做太后的难道就是这种盛气凌人的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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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卯按住缰绳的手一愣,看着太后如画的眉眼,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久居上位却有这种体恤他人的心思,实在是难得,如此倒也不用他上去多嘴。
几个侍卫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将绳套收起来下马跪地请罪。
“我等僭越!请娘娘恕罪!”
太后也不想怪罪他们,随意摆了摆手,脸色不虞道:“卯儿,过去将这位大师扶到一边。”
“是,娘娘。”
李卯按剑下马,徐徐踱步至那老僧前,伸手朝那老僧示意道:“大师,可要换个地方?”
却见老僧眼皮子微抬看了他一眼后,再次闭目敲起了木鱼:“此路乃是天地之有,何要老衲让路而不是诸位让车?”
“我佛家有云,我佛面前,众生平等。”
“嗯?”
凤辇中闭目养神的太后柳眉一挑,蓦然睁开凌厉的美眸,蹙起烟眉神色很是不悦。
就是她再有善心,见状也心生不满起来。
她的面子是小事,但她让卯儿去扶这和尚本就是折煞了卯儿。
如今还被拒绝拂了面子,让他的脸往哪搁?
“我嘞个乖乖!武王世子都下来请他了,怎么还这么硬气?”
“太后真漂亮啊!跟仙女似的!连发怒都这么惊艳。”
“我要是能被太后骂两句死了都值了。”
李卯看着这老和尚死犟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看破红尘的高人之象。
但他作为一名世子,这般和善对他属实是上辈子的思想混迹其中,若是换个人,只怕就要恼羞成怒将他给押入大牢了。
也不知他这般作态是要干什么。
李卯轻叹一声道:“大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番作态难免会沾染血光。”
老僧道:“老衲自会占卜,今日并无血光之灾,只知老衲在此打坐会有一有缘人得见。”
“施主莫要劝我。”
“横竖不过红尘泥胎一体,如何动我佛心?”
李卯想了想道:“不知大师可要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