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拉欣的肩膀被卑鄙的伏兵用暗箭射伤,幸而箭上无毒,医师这才保住他这条手臂。
他自言自语地骂了句“混蛋哥萨克”,转身躺上病床,嘟囔了句“知道了”,便闷闷不乐地缩进被子。
扎干诺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他并非为易卜拉欣而来的,他所为的另有其人。
他向伤员帐篷深处走出,所到之处,医师无不惶恐地为他让开一条通路。待走到一片区域,人群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火爆口吻:“他妈的!谁让你们走开的,快给我上药!疼死老子了!”
扎干诺斯微微一笑,从医生的缝隙间走近了病人:“乌尔班大师,能听到您精神的喊声,我心中的石头就落地了。不过为您的安危计,下次请勿要靠近危险的北墙阵地了。”
怒骂的伤员正是乌尔班。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被骇人的白布包裹,宛如一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
尽管隔着厚厚的纱布,扎干诺斯依然能感到对方明显拧巴了一下的眉头。
“什么?不可能!我才不放心把心爱的巨炮交给一群外行!”
“但帝国无法承受失去您的风险。”扎干诺斯无奈道,“如果苏丹陛下回来听说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会被处死的。”
乌尔班啧了一声:“所以说穆斯林,真是麻烦。”
“扎干诺斯大人!扎干诺斯大人在哪里?!”
二人谈话之际,慌慌张张的士兵忽然冲进营帐,四处呼喊他的名字。
扎干诺斯眉头一皱,不快地喊道:
“我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会儿下去自领十鞭惩戒。”
士兵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惊慌地扑倒在他面前:
“扎干诺斯大人,苏丹陛下回营了!”
“回营”二字一出,他的心里陡然漏了一拍,一瞬间便把“不能大呼小叫”的话甩到了一边,惊声追问道:“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一、一个人,骑着马……”
“好了!不要说了!”
扎干诺斯粗暴地推开他,快步向外走去。
几分钟后,他行色匆匆地闯入了中央大帐。
灰头土脸的穆罕默德扑在地上,疯了似的痛饮水壶里的凉水,毫无风度地把白面馒头往嘴里塞。
左右侍从都惴惴不安地看着,扎干诺斯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穆罕默德的后背:“陛下,陛下,慢些吃食,没有人在追您。”
一听到“追”这个词,穆罕默德便应激地缩成一团。
“混蛋奥地利人,混蛋奥地利人,混蛋奥地利人……”
“混蛋奥地利人?”扎干诺斯面露困惑,看向左右。
“陛下从归营以后就一直念叨这句话,我们问什么也不说。”一名侍女快要哭出来似的说,“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求求您别杀我们。”
奥地利……好像是参与此次十字军的某个西方国家。
扎干诺斯一面柔声安慰苏丹,一面在心中算计着。
莫非是奥地利人害得陛下如此神志不清?敌人是何来头?
无论如何,陛下大概是把底裤都输光了。希腊局势急转直下,这样一来,强攻君士坦丁堡的事愈发拖不得了。
“你们好好照顾陛下,我要再去和乌尔班大师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