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似乎只是平常呼吸,可是那扩散至满屋的肉汤香气却犹如“龙吸水”般,一滴不漏地全都被吸入他的鼻孔里面。
而因为他的这股气息,不仅汤锅里沸腾的汤水都恢复了平静,连厨舍的门扉都“砰”地一声自行阖上。
“魏—无—醉——”
他轻轻念叨着魏掌柜的名字,旋即又笑了,说道:“你心思如此明显,其他人又怎能猜不到呢?是不是,韦公子,韦无罪。”
原来,樊楼的掌柜不姓魏,而是姓韦。和那十几年前,据传贪吝成性、去天三尺远的洛京第一世家、京兆韦氏是一个姓。
“京兆韦氏,当年因私藏甲胄、陌刀被告谋反,后来又被夷灭三族,老夫念在与你家有旧,给了你一条活路,对也不对?”
魏无醉颤栗道:“得杨公活命之恩,为无罪无以为报,唯有此生侍您如父,方才能报你让我得活,令京兆韦氏承祧继祀,家族香火得以延续下去的恩德……”
这每月主持月旦评的魏掌柜,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那杨公挥了挥手,他就感觉自己的七经八脉像是被人统统捏住,别说继续开口了,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一分。
“说的有点远了……畏威而不畏德,乃人之常情,老夫概不以此罪人。
你不用给老夫灌迷魂汤,我这辈子剩下的日子,要喝也是喝这虎汤而已。
当然,你也不用害怕,老夫今日叫你前来,并非是要取走你的性命。”
这位杨公,此时面上不悲不喜,只是神色淡淡地在诉说一件事实。
“说一千不如做一件,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是事上见。我叫你前来,就是因为你办差了事情,须得提点一二。”
说话间,也不见其有何动作,那萦绕在魏无醉身上的“炁禁之术”便解开了。
魏无醉连忙叩首以谢,口中忙不迭道:“唯愿得杨公教尔。”
杨诛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你现在是樊楼的掌柜,而不再是那韦家的公子了。
那个番僧找你,要购买一队人马的兵器甲仗,你为何只收他一倍的价钱?
老夫知道你对圣人,还有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心怀怨愤,想要借助那番僧之手,于今夜的千秋节宴上大闹一场。
可你不该少收他的钱。你难道忘了吗,你祖父只是想收藏十套套明光铠和陌刀陪葬,就为你家引来了灭门之祸。
虽说那南蛮藤甲并不是什么贵重事物,但是那番僧想要做刺王杀驾的大事,你无论出多少价,他都不会还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