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胯下的骏马,乃是一匹上好的大宛良驹,四肢修长笔直,毛色如同淡金。而马背的鞍鞯上带着弓韬、弓带,里面插着一张似是由名贵檀木制成的角弓,然而却唯独缺了一个箭袋。
“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怎会如此不懂得规矩?”
鲜于叔明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口中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这声惊呼换来了城关两侧兵士的呵斥,只是他们这些人却好像对那个打马入城的公子哥,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骑队视而不见。
跟着鲜于叔明的一个锦袍少年,连忙拉了拉自家少主的衣袖,轻声提醒道:“公子,慎言,人家那些马的辔头上都带着‘玳瑁额’呢,大抵是有紧急军情要呈报。”
所谓的玳瑁额,就是在马匹额头上配着的一种饰物。在洛京城里,只有配有此物的马匹,方可在街上纵马驰骋——人人须得避它,而它却不必避人——拥有最高的路权。
只是,这样的玳瑁额,通常都得是传递八百里加急军情的驿马。
那名骑着骏马驰骋的少年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风尘仆仆赶来送信的驿卒。而再看其身后马队那些人,以及他们马背上驮着的雉鸡、野兔之类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刚刚打猎冶游回城的勋贵子弟。
果然,当鲜于叔明身边那伴当说完,队伍里一名穿着青衫的文士就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家驿卒敢骑着大宛良驹,昔日只当‘何不食肉糜’是个笑话,不想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这人的言语声虽不大,但却如同一根针扎在鲜于叔明心上,几人的脸孔都羞得红了起来。
鲜于叔明那个伴当气不过,于是便呛声争问道:“那你说,不是传递八百里加急消息的驿卒,何人敢在天子城下打马?”
那青衫文士抚须一笑,抱了抱手,表明态度是不愿与这些少年人结怨。
“各位想必也是刚刚来洛京的,不识得此地风土人情亦情有可原,岂不闻有诗曰:‘轻薄公子少年郎,马踏疾风挟弹狂。犹蔑世间众生眼,独笑江山马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