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提醒这夯货别满嘴胡吣,省得给自己引火烧身。而提醒完魏三郎,翟青又问向赵无咎道:“无咎,你没什么事吧?头一回当值出外差就看到这堆血呲呼啦的东西,你要是……”
“我没事儿,翟叔,您放心吧。”赵无咎浅笑了一下,回答道:“您忘了我家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了?我不怕这些的。”
翟青愣了下,旋即也点点头。“也对,也对。你从小肯定没少见那杀猪宰羊的场面,见惯了血,对于当捕手捕快也是好事。”
而就在这时,正好有差役翻到了武县尉的尸身,于是立马向翟青禀报。翟青立刻走向发现武县尉尸身的位置,同时摆了摆手示意赵无咎和魏三郎跟上,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赵无咎还是头一回看到东山县原先那位县尉,不过,他依旧还是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因为这个武县尉死法有点古怪:他的尸体上没有利刃加身的痕迹,而只是在脸部,有个像是被人用铁锤又或者蒺藜骨朵之类的东西砸出的大坑。
这人的整张面孔都被砸得塌陷下去,扭曲成一团,碎肉和骨茬交错,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五官。
也正是因为如此,差役们找了半天才敢大致确认是这具尸身。而就算这,还是由于这帮差役知道那武县尉的身量大致多少,继而猜测比对出来的结果。
翟青先是翻看了一下手掌,又撕开衣服检查了下这人的肩膀,最终也确认这具难辨五官的尸身确实是那武县尉本人。
“掌心和虎口处有习练刀剑、长枪留下的茧子;右手拇指关节粗大,是年轻时经常引弦拉弓留下的;肩膀有长时间披挂裲裆甲留下的胼胝纹……”
翟青细数了尸身上的确定性证据,得出了一个结论:“……没错了,这具尸身确实是那武县尉。”
往日,翟青虽说对这武县尉的确是有几分看低,但今日见其阖家死绝的惨象,心里也难免升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情。
明明刚刚还是他提醒的魏三郎,要管好两片嘴唇,可此时他自己却不由得唏嘘得说秃噜了嘴。
“旧历三年,朝廷募兵,征讨西域诸不臣之国。少年热血,应募出塞,十年从军,百战叙功。可回到家乡东山县之后,凭军功当上了县尉,便日日呼卢喝雉,夜夜酒馔佳肴。又是十年过去,之前那意气风发的勃勃少年,早已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