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时楚军仍在放箭,张羽恐伤了于适,急拉住他道:“现下还用不到你,你且先歇歇气力,等我将令你再上去。”
于适却不肯听,挣脱张羽道:“我有的是气力,不需歇。”
张羽怒目圆睁,厉声喝道:“这是军令。三郎,你要抗令么?”
于适身子一震,向前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看了看张羽,虽是心有不甘,却只得悻悻道:“是,遵军令。”
张羽突地想起昔日的自己,也是这般血气方刚、桀骜不驯,然虽心生感慨,却也不及细思。看向壁垒下方,楚军已然攻到。但此时壁垒上补充了兵士,防御更严密,楚军寻不到破绽,一时无法再攻上壁垒。
这一战从辰时直战至申时,楚军仍无法攻破郑军壁垒,却已是尸横遍野,伤亡惨重。太阳西斜之时,楚军退兵了。
张羽松开手,手中的斩马刀掉落在地,这已是他今日砍缺的第四柄刀。将士们相互搀扶,从壁垒上站起身来。壁垒下的山坡上尸身堆叠横布,虽多是楚卒,却也间杂着许多郑兵。
金黄色的夕阳下,鲜血似乎不再刺目,残缺的旗帜上,“楚”与“郑”似也分不甚清。
刘逊率厢军兵士清点战场,于适走到张羽身旁,身上没有半点血污,青袍仍旧簇新鲜亮。
张羽道:“三郎,今日第一次射人,如何?”
于适道:“射人?今日是我第一次射人。我本不愿射,但...但柱儿死了,王二哥身上也中了五六箭,只怕也不能活了,统制你也陷到楚兵阵中去了,我想救你出来,便忍不住射出箭去。射第一箭时,我的手有些抖,箭也有些偏了,所幸离得甚近,也只偏得二分,还是射中了。射第二箭我的手便不抖了,我的眼中也看不到人了,那些楚兵与飞禽走兽无甚差别,我只管射便是。”柱儿与王二哥皆是张羽亲兵,平日里与于适玩耍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