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想少生事端,偏偏这事情就往我身上找。”罗学云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无奈,“宏叔,这点小事咋就惊动咱村里宝贵的老古董们,要是磕着碰着,免不了吹吹打打。”
曹国宏狠狠瞪了罗学云一眼,望着或是被儿孙背着,或是拐杖颤巍巍拄着的老头老太,道:“也该你小子吃吃苦头,好教你明白,为人处世,可大有学问。”
罗学云刚要拉住曹国宏,让他不妨讲得更明白些,就见自家幺爷也在看热闹的行列中。
稀奇,这老头整日潇洒惬意,搂着罗学云家的收音机听戏曲听评书,若非必要,从不掺和村里的琐事,就连桃苗被砍,幺爷都没过问的兴趣,只是笑呵呵让年轻人处理。
一块残碑,半柄烂槌,还有些零碎的破烂,凭什么引动他大驾光临?
“幺爷,小心点。”
罗学云走上前去,搀扶着幺爷迈上塘埂。
幺爷眯眼笑道:“树叶真是个福娃,啥事到你手上,都不成问题,挖口烂塘,都能捡到老物件,啧啧。”
罗学云压低声音道:“幺爷,今个是啥情况,咋老头老太太都跑过来瞧热闹,真不怕有个万一。”
“听说老庙的物件……”幺爷正要解释,忽然远处一声高叫,打断他的话头。
“老峰诶,咱哥俩多少年没一起坐在田埂上喽。”
发白须灰,皱纹满面,个头不高,但挺得笔直,这老头不用拐杖,不要人扶,健步如飞向着幺爷走来。
“老算头。”幺爷见到来人也很高兴,迎上去和他握手。
“都多大年纪,还叫外号,不怕儿孙笑话。”来人语气感慨,“伱这家伙,成年累月地不下坡,想找你打岔(此处指闲聊)都难。”
幺爷道:“老了,走在路上,人家都怕你倒在他家门口,能不碍眼,还是不碍眼的好。”
“这说的什么话。”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年头不比后来,个顶个长寿,现在什么都缺,什么都简陋,别说三灾六难,就是不起眼的小病,都可能会夺去性命,老人和婴孩同样脆弱。
这正是为什么老人的大寿,小孩的满月百日周岁,往往会大操大办,庆祝之余多有祈愿的意思。
“这娃是哪个,你孙子?”
“还能是你孙子?”幺爷道,“树叶,师河家的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