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收藏的幸福,
少年的我想倾诉什么感触……”
她怔怔地听着,眼眶落下泪。
对她而言……这应该是百年前听的歌了。
……
又过了几天,她变得很懒,连游戏都不碰了,整日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任凭桃花落满肩头。
“你想吃什么?”苏明安端起一壶茶,这种事以前都是玥玥爱做,现在轮到他做了。
“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似乎又说了什么,但她真的听不见了。
身体不再灵活,走几步就会很累。
思维也会开始迟滞,甚至不再记得身边的人。
这是他曾经形容老人的话,如今却全数用在了她身上。
他想起她几十年前说的话。
——若有一天,你真的离我远去,在无尽的世界中,你再也找不到我……那么,请记住,名叫玥玥的人,她已经得到了幸福。
她已经得到了……末日前的幻觉。
尽管不知会不会有下一具躯体。如果没有,这就是最后一生了。
但她很快乐。
……
她已经白发苍苍,她拥有幸福的一生。
……
又过了几天,苏明安感到自己的这具躯体也不能用了。
“我回圣城一趟,换个躯体,你等我回来,我们就去九幽。”苏明安将她推到桃花树下,示意她在这里休息。
她闭着眼,却朝他伸出了手。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却像少女一样。那是任何皱纹都无法抹去的,属于她灵魂的鲜活。
“你可以……牵一下我的手吗?”她不知为何,这样发问。
他怔了片刻,缓缓握住她的手。曾经紧握喀俄涅之雪的手,已然坑坑洼洼,血管凸起。他想开口,哀伤却封住了喉咙。
她慢慢站了起来,像一架快要散架的骷髅。然后,她的步伐不轻不缓,绕着他行走,翻转他的手腕。
简单的前置舞步,却让他瞬间明白。
“星光拨开最神秘的雾,
踮起脚尖旋转舞步,
恍恍惚惚听谁在哭……”
如同当年男士回应女士,他同样翻转着手腕,随她缓缓走动。每一个舞步,仿佛是对前百年的回眸,对岁月的叹息。
数十年前的舞步,尚未苍老的她。
横港市灯下叼着猴头菇饼干的她,喜欢巧克力棒的她,戴着猫耳帽的她。
乌篷船上的月光,河流的鸣响,踢踏木板的奏乐声。
枝叶摇晃的斑驳,涟漪与长风。
她的爱,她珍惜的岁月。
在他眼中凝滞的碎片,她漫长的时光。
不知何处传来玉笛之声,也许是村落的放牛人,声音透过漫天桃花而来,仿佛回应此刻的清幽。
她跳着极慢的舞步,讲起她的过去。
……那是她在明溪的过去。她说起食堂的饭菜,比高中时好吃一些。学校的宿舍,天台上的星空很好看。十二年来,她经常坐在那里看星星,幻想哪一颗会是翟星。
……又说起她在明辉的时候,钦望让她做未婚妻,却说这是权宜之计,不必真的成婚。那时她不明白钦望为什么那样说,可后来她明白了,原来他早已料到他活不到成年。
……最后说起翟星的蓝天、白鸥、原野、长风。
他能明白她说了什么,也看到了她露出的表情。那是无意识的……幸福的……自由的笑容。
他也缓缓开口,提到自己的过去。他说起永远不会有人来接的校门、一双始终买不起的耐克鞋、不敢加蛋加肠的素煎饼、为了省钱徒步走四公里上学……那是他再也触碰不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