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油腻而实质的阴影，从这道裂缝里滑腻倾泻而出，影子在墙壁上戏弄着，出现了爪子、弯角、尖牙的分叉尾巴的图像，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被定义为形态的东西。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闪闪迷蒙多彩雾气之中，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正在雾气里面搅和游动。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异象，罗恩、傅青海和阿普顿登时如临大敌，张妤柠维持原本坐姿不动，眯起眼睛转动眼珠瞥向周围，不知正在盘算什么。唯独青冥疑惑转头打量整个房间——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前只有一片视觉信号受到干扰时的条纹模糊闪烁。

“咯咯咯咯……”

令人心颤的笑声响起：

“你好呀，青山·可汗。”

这个声音具备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傅青海感觉到一股透人心脾传递到了灵魂深处里的冰寒，仿佛要将他的肺腑冻结。他的脸庞感受到了一股油腻而湿滑的奇异触感正在不断抚摸自己，然而眼前明明空无一物。

“你是谁？”

傅青海厉声道。

“咯咯咯咯……我已久仰你的大名，青山，我在灵魂之海深处观察着你，然而你却丝毫都不知晓我的存在，真是可悲。”

那个声音发出尖锐诡异奸笑。

随后笑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我乃氤氲，氤氲·克里亚斯！我是万变之主座下最强大的万变魔君之一，汝等一介凡人能够得到我的关注何其幸运！”

轰隆魔音贯穿众人脑海。

来的不是奸奇神选，阿扎克·阿里曼，也并不是奸奇座下头号大魔，织命者·卡洛斯，而是另外一个奸奇大魔。

氤氲·克里亚斯。

消融身形隐匿迷雾中的大魔忽然发现，听到自己名字以后，青山·可汗突然松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样子。

克里亚斯：“？？？”

不是，什么意思？

奸奇大魔瞬间怒了。

“你在藐视我吗，青山·可汗？”

迷雾中的声音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放逐一只恶魔关键在于掌握他的真名。氤氲·克里亚斯，“氤氲”是个称号，“克里亚斯”是个假名，就像织命者·卡洛斯和罗提格斯·雨父一样。前后顺序都无所谓，反正两者都不会是恶魔真名。恶魔真名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灵能力量，绝不可能这么简短。

克里亚斯并不知道青山·可汗为何如此自信，尽管这只奸奇大魔存在时间很长很长，但他非常确信自己真名从未被凡人所掌握，眼前这个星际战士绝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名……那么究竟为何他要露出那副表情？仿佛自己堂堂一个奸奇大魔已经不足为惧。

“废话说够了吗，克里亚斯？”

一个冰冷女声响起。

奸奇大魔这才转而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其他闲杂人等：一个灵能者坐在书桌上，一个憎恶智能，一个被某种诡异生物寄生了的人类，一个……呃，锁在玩偶里的人类灵魂？青山·可汗的战舰里怎么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克里亚斯略微感到一丝疑惑。

也无怪乎奸奇大魔会忽视了这几人的存在，万变之主交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阻止青山·可汗在几百年后的那场决斗里斩杀混沌战帅。他的眼里只有青山·可汗一人，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细枝末节。至于什么领地什么星球，对于混沌恶魔来说全然没有意义。

忽然，克里亚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同类气息。漆黑鬼气顷刻之间就在房间里面喷涌蔓延，鲜血书写出的亵渎文字顺着墙壁爬满墙壁，天花板的通风口里垂下一缕一缕染血湿发……这些只是凡人眼中所看到的异象，克里亚斯眼里，则是另外一副景象。

一袭白衣头发披散的阴沉女人，身穿红绿条纹毛衣、手指镶嵌刀片、满脸都是烧伤的丑陋男人，披着染血戏袍的漂亮女人和拿着翻盖手机的幼小女孩……近乎实质的憎恨和恶意，在他们的周围升腾，奸奇大魔不禁产生一种疑惑错觉：到底谁是恶魔？

奸奇大魔有点拿不太准这些怨灵为何如此强大，他没见过，反倒另外三个存在让他略感熟悉：背生鹫翼、四肢狮爪、尾挂毒钩的丑陋怪物，身材高大的鬼面修女和诡异微笑的木偶娃娃——他们就是恶魔，和自己一样的混沌恶魔，克里亚斯非常笃定。

“九个恶魔，九个混沌无分恶魔。”

奸奇大魔缓缓环顾周围得出结论。

怎么，难道，还会有人捷足先登？

“听说九是奸奇圣数。”

张妤柠看向迷雾微笑道：

“这是不是另外一种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