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神明走的路,到底是什么?”
神明秉道而生,虽然长寿,但并不能长生。
既然不能长生,肯定也要得道问仙,方能真正与天地同寿。
那这么一来,神明也要修“道”?
“神明修的道,又是什么‘道’?”
“神念进阶,不断质变的道么?”
黄山君道:“修士的说法,我倒不清楚,但按照神明的传承来说,所谓的神念质变,是指神念进阶,不断‘合道’的过程,也就是指……‘道化’。”
道化?!
墨画神情一震。
他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吞噬神髓,将神性与人性融为一体,似乎从冥冥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脑海中便近乎本能地浮现出了这一个词:
“神念道化!”
这四个字,仿佛刻在“神髓”中一般,随着对大道的领悟,自然就出现了。
恍若是一种……
神明的传承?
而且不止如此……
墨画隐隐约约又记起,很早之前,在一片荒山中,自己坑杀过一个黑衣人贩子头领。
这头领身上,寄生着一只与大荒邪神有关的羊角妖魔。
这妖魔应该是具神骸,它似乎跟自己说过这样一番话:
“……你有了神念道化之基,可为何神髓如此淡薄?”
“为何没有‘食祀’的迹象?”
“为何人性充盈,而神性微末?”
“这不可能……”
他当初听这些话时,对神明之道知之甚少,对这些名词,也一概不知所以一时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将一切连起来,墨画有点明白过来了……
所谓的神明之道,便是将神明自身的神念,进行“道化”的过程?
那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神识进行了道化?
墨画皱了皱眉头,喃喃道:
“……神识道化?”
黄山君听到后,却摇头纠正道:“不是‘神识’道化,是‘神念’道化。”
墨画一怔,有些不明白,“有什么区别么?”
黄山君道:“修士的神识,才叫‘神识’,此外世间一切念力,都叫‘神念’,而诸般神念之中,尤以神明为尊。”
“神明的神念,才能‘道化’,所以叫‘神念道化’,修士的神识不行。”
墨画悄悄问道:“没有例外么?”
黄山君笃定地摇头,“人是人,神是神,若有例外,岂不是人神不分了?这不符合大道的法则……”
它说完,看了墨画一眼,忽而一愣。
墨画身上种种古怪的迹象,一点点浮上心头……
黄山君心中猛然一跳,“你不会是……”
墨画一脸无辜,“我什么?”
黄山君愣了下。
他什么?
他一个凡人,神念道化了?
不……这应该不可能,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它活了这么久也不曾听过。
究其根本,肉体凡胎的修士,到底怎么才能进行神念蜕变,完成“道化”?
这里面不仅需要海量的神识,需要神念的质变,需要对“道”的领悟,还需要珍稀无比的“神明之髓”……
即便是神明,想进一步“道化”,都困难重重。
更别说一个小小修士了。
黄山君放下心来,叹道:“没什么。”
是自己想多了……
墨画眨了眨眼,不敢多问了,害怕再问问,自己就露馅了。
别看黄山君落魄成这样,但它活得久,阅历还是极丰富的,自己多说点,它指不定就能猜出来了。
“神识道化”这种事,墨画也不知道其中利害。
万一是某种十分不得了,不能泄露,不能让任何人,甚至任何神知道的可怕禁忌。
一旦泄露出去,便会引起天大的杀身之祸。
而黄山君又猜到了……
那自己没办法,就只能灭口了!
墨画叹了口气。
他也没几个神明做朋友。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实在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黄山君突然觉得阴风吹过,脖子凉飕飕的。
它情不自禁看了眼墨画,有些忐忑道:
“小友,你莫不是……”
“没什么。”墨画笑着安抚道,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接下来还有事……”
黄山君只觉如释重负。
似乎刚刚悬在自己脑袋上的一把血淋淋的铡刀,就这样撤去了。
“小友,慢走!”黄山君笑道。
墨画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可一只脚跨到门外,他忽然又回了头,看向黄山君。
黄山君心头一紧,讪笑道:“小友,还有什么事么?”
墨画左右打量了一下,问道:“山君,你这庙太破了,要我找人修一下么?”
黄山君神色微凛,连忙道:“小友的好意,山君心领了,但这庙宇虽破,漏风又漏雨,我却住习惯了。”
“俗话说,大庙供大神,小庙供小神,这破庙刚好供我这尊落魄的小山神。”
“哦……”墨画点了点头,看向黄山君的目光忽然一凝,缓缓道:
“山君,你……是在躲着什么东西么?”
此话一出,黄山君脸色瞬间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