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腼腆而不失谦逊地点了点头,“是的,强了一点点,十七纹了……”
荀老先生眼睛微睁。
十七纹……
筑基初期,十七纹……
筑基初期境界,筑基后期的神识?!
荀老先生神色默然,心中却如狂风骤起,涌起惊涛骇浪,怔忡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老先生?”墨画弱弱道。
荀老先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墨画,心中尽是不可思议。
片刻后,荀老先生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墨画一怔。
荀老先生摆了摆手,也不生气了,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回去上课吧。”
“哦……”墨画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拱手行礼道,“那弟子告辞了?”
“嗯。”荀老先生微微颔首。
墨画稀里糊涂地离开了。
墨画离开之后,荀老先生沉思良久,这才缓缓起身,以虚空遁法,破开虚空裂缝,直接进入后山。
后山之中,有个祠堂。
祠堂肃穆恢弘,十分威严,上面供着玄底白纹的牌位,以及历代太虚祖师画像。
满头白发的荀老先生恭敬上香。
但他的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古朴的香炉上,升起袅袅青烟。
荀老先生一时心情激荡,难以平静,声音也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抖道:
“列祖列宗保佑……”
“我太虚门,当真是碰了个大气运!”
“天机困局中的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这孩子身上了!”
香炉上的香烟,宛如云雾,升腾而起,笼罩在太虚门列祖列宗的画像之上,气息纯正,绵延不绝。
荀老先生长长舒了一口气。
……
次日,荀老先生去找了太虚掌门。
太虚掌门神色端正和蔼,气度不凡,擅修身养性,一头黑发长而浓密。
他出身高贵,自身有传承,而且以剑法入道,修为不俗,在太虚门内,地位比较特殊。
不过此刻的太虚掌门,神色也有些凝重。
尽管不修神念,不通算法,但到了他等修为,隐隐也能感知到,一些天机的演变和凶机。
太虚门岁月静好,但隐约已有山雨欲来之势。
只不过,具体的凶兆,他看不出。
典雅的檀木桌前,太虚掌门与荀老先生对坐,待水沸茶香后,亲自躬身,为荀老先生斟了一杯茶,而后叹道:
“太虚、太阿、冲虚,虽剑道三分,成了三个宗门,但毕竟祖上有渊源,同气连枝……”
“我与他们的掌门都说了,但他们不信。”
“太阿门实力强,似乎想着更进一步,占据八大门之首。”
“冲虚门在中游,但也想着跻身前列。”
太虚掌门自哂,“反倒是我太虚门,慢慢吞吞的,落在最后,不思进取。”
荀老先生喝了口茶,但一言不发。
太虚掌门叹了口气,有些唏嘘,继续道:
“太阿门,近年来天骄云集,尤其是欧阳家,那个叫欧阳枫的小子,不显山不露水,但镇派的剑法,修得极深,为人沉稳,锋芒不外露,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冲虚门,这一届中,似乎有个天赋极佳的剑道天才,刚入门没多久,就感应了冲虚剑冢,修出了冲虚剑气,算是冲虚门,近五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了。”
“我太虚门就差了点……灵根好的有,修剑法的也有,只是到底‘中庸’了些,与这些真正的天骄相比,还是逊了一筹。”
太虚掌门摇了摇头,神色无奈:
“也难怪这太阿门和冲虚门,不太想跟我太虚门玩了。”
“我说的话,他们也不放在心上,估计是怕我太虚门,扯了他们的后腿。”
荀老先生微微皱眉。
三门虽同气连枝,但的确早就分家了,各过各的,别人的事,也插不了手。
太虚掌门看了荀老先生一眼,神情微肃,低声问道:
“老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荀老先生叹道:“我也说不清。”
太虚掌门神色凝重。
“总而言之,”荀老先生道,“从今往后,让宗门弟子,谨言慎行,一些宗门的安排,也尽量保守些,不可冒进……”
太虚掌门点了点头。
躺平养生么,这个他熟。
荀老先生道:“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能明哲保身,护住基业,熬过去就行。”
“无过就是功,不必与他人攀比,名利的事,他们想争,就让他们争。”
荀老先生神色淡然。
“老先生言之有理。”太虚掌门赞同道。
之后两人继续喝茶,聊了些宗门事务,荀老先生便道:“不过,有个小规矩,要改一下。”
太虚掌门微怔。
荀老先生道:“从这一届开始,开阵法大课,同届所有弟子,阵法课一起上。”
太虚掌门一头雾水,皱眉问道:
“老先生,恕晚辈愚昧,此举莫非……有什么深意?”
荀老先生故意叹了口气,“也没什么深意,只是我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近日来又推衍天机,神识枯耗,总觉得有些疲惫。”
“阵法课太多,无暇兼顾,索性并作大课,一齐教了。”
太虚掌门闻言,有些不忍。
荀老先生为了太虚门,当真是呕心沥血,奉献了一生。
太虚掌门轻声道:“要不,这些传道授业的事,就交由门内的长老和教习们去做吧,老先生您身份尊贵,不必降尊纡贵,亲自去教了……”
“不行!”
荀老先生一脸严肃道:
“传道授业,乃我太虚门的立宗之本,筑基也好,羽化也好,教习也好,长老也好,无论修为深浅,职位高低,都应以传道为本,以授业为荣,这才是宗门本分!”
“如今我虽年迈,但无论如何,这个原则,不可不坚守!”
太虚掌门闻言,敬重不已,立即起身,拱手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