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山门在望,众人都是精神大振,登时又跑快了几分,争先恐后地涌出门去。
我纵身跳起,借着牵丝,后发先至,越过逃窜的众人,落到山门上方。
山门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全是纯阳宫的道士。
断肢的,烧伤的,就那么躺在地上,惨叫声,呻吟声,响成一片。
没受伤的,也都是灰头土脸,满身烟熏火燎,或坐或站,失魂落魄。
看到最后这批涌出来的同门,他们的神情都有些茫然。
直到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惠念恩追过来了!”
众道士登时轰的一声大乱,没头苍蝇般拔腿四散,便是躺在地上的伤者也都努力爬着逃窜。
我长笑一声,把刚刚夺下来的那四柄细剑抛出去三柄,插在门前三个方向上,朗声道:“都站住,谁敢再跑一步,别怪我不留情面,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跑得快,还是我的飞剑快!”
奔逃的道士全都停了下来,胆颤心惊地回头看向我。
直到这会儿,普奇方才和谢妙华一前一后跑出山门。
勉强逃出山门,他就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倒,把王处玄往地上放,哭嚎道:“主持死了!”
众道士齐刷刷抬头看向站在山门上的我,宛如看着凶神恶煞,惊恐万分。
我没说话,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普奇方跟着转头指向谢妙华,吼道:“她杀了主持!”
谢妙华身形僵住,看着普奇方,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普奇方却还在吼着,“我亲眼看到了,她偷袭主持,一剑刺入主持后心,一剑刺入主持咽喉,主持当场就死了!”
众纯阳宫的道士目光又落向谢妙华,神情变得愤怒激动,蠢蠢欲动。
谢妙华目光扫过众道士,突然间自嘲地笑了起来,干脆地坐到地上,仰头看着我,说:“当时没人在旁边,我知道!为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沉默地注视着她,没有回应,藏在袖子里的手搓了搓指间的桐人。
普奇方的桐人。
有术在身的,都有护身法,不可能直接用镇魇桐人影响。
可是他不知道我在他灭口三理教的时候就已经采了他的血,所以几次去大河村,为了显示坦荡大方,闻了我的香,喝了我的茶,这护身法便被我破掉了。
藏在夹层中的引火物料里有药,火焰一起,便弥漫整个纯阳宫。
这药本身没有迷魂效果,需要配合迷神控念、镇魇桐人和其他迷药才能起效。
所以谢妙华哪怕懂用拍花迷药,也感觉不出异常。
她一杀王处玄,我就施展桐人,把普奇方引过来,并且影响了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普奇方当然没有亲眼看到谢妙华杀王处玄。
但我让他以为看到就足够了。
而现在所有的道士都对普奇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只听他一说便立刻群情激愤,是因为受到我进宫前插在门口的药香影响,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斗法如绣花,预则不败!
这一局,谢妙华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没能逃脱我的预先设计。
众道士群情激愤,慢慢逼向谢妙华。
“杀了她,给主持报仇!”
“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杀了这个表子养的。”
我把最后一柄细剑扔下去,插在谢妙华身前,道:“你们纯阳宫内斗我不管,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可以随便杀人,报警吧!”
本来已经摆出一副放弃认命姿态的谢妙华猛地抬头看向我眯起了眼睛。
隐隐有凶光在闪动。
她终于还是流露出了真实情绪。
因为,我这句话一出,她才是真的输了!
报警经官,留了案底,逃不掉杀害王处玄的罪名,她不仅不可能再去夺取纯阳宫,甚至再也不能以谢妙华的身份公开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