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煌龙今天来得不晚,方子业几人进去时,刘煌龙已经坐在了交班位上,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与此同时,很多看起来正在查患者检查资料的管床医生,也多是在编辑着微信信息,很明显是在催促人赶紧赶来医生办公室。
七点五十八分,人都到齐。
虽然没有到八点,但刘煌龙还是吩咐值班的护士开始先交班,而后就是值班医生交班。
“昨天急诊入院1人,病人与家属强烈要求出院1人……”刘海华细致地完成了交班后,说话的权利就归到了刘煌龙这里。
刘煌龙道:“科室里昨天入院出院的人,我也有所耳闻。”
“其中,病人和家属都明确地表过态,说是有护士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科室里办理住院手续。”
“这样的支招,我再明确一句,以前或许可以,但从现在开始,我们科室,不吃这一套。”
“将错就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谁要是让我不好过了,我会让大家所有人都不好过。”
“昨天某位护师打电话叫未到预约时间的病人来科室里的事情,我已经亲自联系了护理部,我也不点名了。”
“你们自己去护理部说明原因!”
“第二点,我们科室,要服从总值班的安排,切记。”
“任何医生,不管是值班医生、进修医生还是副主任医师、都不得违逆总值班的安排。总值班打了电话,就直接执行,执行之后可以酌情给住院总汇报。”
“我们都要有大局意识……”
“行了,暂时就这样。大家都开始去交班吧,方子业跟我来一下。”刘煌龙说完,就站起了身,脾气很大,架子也不小。
走路风风火火,满脸看不出英气,却也能看出来硬气。
刘煌龙从来都是‘才华’和纯粹的‘技术’吃饭!
方子业起身后,轻声给师父袁威宏解释了一句后,便跟在了刘煌龙身后。
主任办公室距离医生办公室不远,也就是二十米的距离。中间间隔了医生休息室,副高办公室。
方子业跟着刘煌龙推门而入后,刘煌龙没坐上自己的位置,就满脸严肃起来:“子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从你拒绝被调任至疗养院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科室,就不能主动地用科室资源换取其他资源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出现,等待你我的,就可能是非常麻烦的乱局。”
刘煌龙的表情正色,粗鼻耸立,短眉凝块,小眼微眯,说完之后,才走向了座位。
“刘老师,你是指昨天的事情么?”方子业只是想过,自己拒绝了疗养院的调任,就不能乱来,没想到那么深入。
“是,也不全是!”刘煌龙道。
“去疗养院,是你一次非常大的机遇,但你给的回复太过于正式,这就相当于你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标签。”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会把你分成两类,也就相当于两派,一种以为你是赤子之心,不忘来处,一种说你有点沽名钓誉。”
“但不管哪一种,我们都要做好,公平公正的原则。”
“急诊插队入院,急诊手术这一条原则,谁都动不了。但我们选了这条路,那即便是院长的亲戚想要先进来做一个择期手术,也只能排在后面。”
“如果我们动了这一条弦,那么这条弦就会断!”
“如果别人动了这一条弦,这一条弦也会断。而且我们也可能会被殃及,所以,我才想到了视频直播的形式,只编号,只编写日期与代号,按照顺序每天安排入院的病人。”
“只讲究一个原则上的先来后到!”刘煌龙给方子业告诫着。
方子业点了点头。
“刘教授,那昨天那个病人,到底是为什么强烈要求出院?是有人?”方子业问。
“三点!”
“第一他动了别人的优先权,叫排队优先权。”
“第二,他是自投罗网,他之前让人做的更改中考成绩的事情,太过于明显。”
“第三,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
“目前的情况,最主要就是维稳,不举报、不予广范围的追究,如果一旦被曝光、举报的话,那明面上的炮灰,肯定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就好比昨天的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很普通,也很可怜,他个人就搞了六百多万。”
“他儿子倒是没搞钱,可搞了权。之前还曝光了一次,本来是用钱压了下来。”
“唉,人生啊……”刘煌龙自己都感慨起来。
方子业就只是平静地看向刘煌龙,并未搭话。
刘煌龙自己也吃过苦,他现在之所以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全是身边都是可爱可亲的人,而是因为刘煌龙有这样的资本。
还是那句话,只要刘煌龙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的路途就是一片平坦的。
但方子业如今都还没有这样的底气。
“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科室里的毁损伤病例已经积累了一定的量,应该是可以初步成稿一篇质量很高的论文了。”
“关于这个作者的排序问题,子业你是怎么考虑的?”刘煌龙又问到了重心。
文章排序是很有讲究的,可以共一作,共通讯作者,二作三作……
方子业的确对此有过考虑:“刘老师,我和我两位师父都商量过了,通讯作者是刘老师你和我两位老师三人共通讯,一作是我和聂明贤师兄两人,兰天罗和揭翰两人共二作,三作的话,则是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以及他推荐一人。”
通讯作者的含金量基本与一作对等。
但方子业上面还有两个老师,方子业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共一作了。
刘煌龙想了一下,道:“你现在还拿一作显然不合适了,要不这样吧,我来一作,你和你师父几个人共通讯吧。”
“你已经毕业了,不必事事都要弱于你两位老师一筹。”
方子业就提出了备选的方案:“刘老师,既然您这么考虑的话,我就让我师父袁威宏老师一作吧,我和您,还有师父邓勇教授,三个人共通讯作者。”
“后面的功能重建术,就只有我和你两人共通讯了,毕竟,邓老师也说过,在功能重建术中,他的贡献并不大。”
“但是,在功能重建术时,我希望我的师弟兰天罗可以一作,他的数据分析,在我们整个课题的推进中,也有质的推进。”
“后续我们还会陆续发布毁损伤的标准治疗方案,毁损伤的治疗相应理论,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行,那就这样吧!”
刘煌龙伸了个懒腰,而后道:“毁损伤相关的专利,我一个都不拿,你们自己按需分配吧。”
“子业啊,这就是吃第一口螃蟹的肥美啊,随便朝着一个地方吃一口,就是满嘴流油!”
方子业闻言,先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又道:“刘老师,我觉得,我们下一步要攻克的问题,就是手术时长的问题。”
“否则的话,一天只能做一台手术,速度还是太慢了。”
“一天两台,我觉得是可以努力地。”
“这需要一些人暂时吃点苦,在我们医院院内,完成一段时间的苦修集训了。”
刘煌龙问:“那就是兰天罗?”
“不不不,刘老师。”方子业摇头:“让天罗去集训当短时的工具人,有点太浪费了,我的想法是我的师弟揭翰,或者,刘教授您能不能推荐一个人,组成两人队集训!”
“可以享用我们科室的一切资源优先权。”
袁威宏的话是对的,揭翰在方子业和兰天罗二人中间,风采尽被盖住。
袁威宏说,揭翰与王元奇的资质对等,这应该只是一句客套话。
要想到,揭翰为了科研投入了多少的时间?他沉浸于临床才多久?
揭翰的科研产出,可以将王元奇吊起来打,现在硕士三年毕业后,仍然可以闯专业通道读博,这代表着揭翰的天赋,是要略强于王元奇的。
然而就算把揭翰也培养起来,科室里的人手也不太够用。
要吃第一口螃蟹,且要肥美地享受,需要攻克的难关也是很多的。
方子业并不需要自己独享毁损伤治疗这一系列手术,天下唯我独尊,除了中南医院,你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治疗这样的霸道……
越多人会这样的术式,就能产出更多的学识点,方子业就可以更加从容地,再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比如说,5级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我推荐一个人?”刘煌龙挠头。
“你还真别说,我真的可以推荐一个人,不过我要先和他联系一下。”
“然后由你或者邓勇教授去和他谈,我不单独设什么小队伍。”刘煌龙非常清醒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