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
因为汉家子民受大汉法律保护,请他们出来打工是要出工钱的。
熟练女工更是高价。
一个具有高级技能的熟练女工一年收入,足以抵得过一家五口在地里刨食。
就算是一个普通女工,劳动所得也比她家汉子在家里种地要强。
蛮女的工钱虽然少一些,但谁叫人家认了丞相当阿公?
丞相可是在南中立了碑,鬼王当时还作了证,相当于担保人,还收了两个蛮女在自家后院。
自然不能压榨太过。
至于凉州羌胡类,虽然抱的大腿档次低了些,比如敦煌张氏及刘汉子之流。
但人家在后汉百余年的光阴里,好歹是打出了统战价值。
而且汉羌同出一苗,又是季汉北出祁山后在北方实施汉夷如一国策的第一个对象,肯定是要谨慎一些。
唯有北方草原的胡人,是大汉天然的敌人。
可以让那些新贵毫无心理压力毫无道德底线又不用担心道德夫子的非议,甚至还能借机捞上一笔战功。
干它!
干死它!
抢羊毛,抢人口,抢牧场!
抢来的劳力可能需要培养一年,但等待一个劳动力长大成人至少需要十五年。
草原的劳力成色可能没有那么好,但一年和十五年,哪个更划算,新贵们还是能算得清这道简单算术题的。
正是因为知道大汉对劳力的需求有多么渴望,这么一大批劳力又会给大汉创造出多大的价值。
所以关将军才会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用异族的血肉重筑大汉,源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鬼王用南中蛮夷血肉浇灌汉中。
这是一条前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这是自己阿郎首创的道路。
关大将军,她骄傲。
“将军,胡酋好像逃了。”
本以为可以再冲杀一波,没想到最后竟然就这么草草结束的赵三千,无所事事地闲逛了一圈,然后又跑回来提醒关将军。
赵广嘴里的胡酋当然不是指拓跋力微。
毕竟拓跋力微已经被马蹄踏成了肉泥,拼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尸身。
他说的是拓跋力微死后,临时担任了代替大可寒发布号令的黑衣执事。
“将军,那人看起来不简单,让我带人去追吧?”
赵广擦掌磨拳地说道。
关将军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已经有人追去了,这个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你好歹是领关中八军之一,能不能有点出息?
然后关将军眉头微微一皱:“还有,你怎么把外铠给脱了?”
赵三千被关阿姊从小打到大,别看关阿姊的眉头仅仅是这么微微一皱,但却让草原跑马汉子眼中的鬼将心头莫名地一突。
“这,阿姊,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这外铠太重,我嫌麻烦,所以就脱了,不过阿姊放心,我里面的细甲还没有脱,不妨事……”
赵广还道关阿姊是在关心自己,生怕自己在冲阵之后在这等大冷天随意卸甲,会得“卸甲风”,连忙解释自己内甲还没有卸。
没想到关将军却是道:
“我让你卸外铠了吗?谁跟你说已经结束了?”
说着,略略抬了一下下巴,示意远处闹哄哄的胡人:
“看见了吗?这些人尚有余力,为什么却轻易下马归降?你道他们是当真心降服?他们是知道虎骑军不可力胜之,又有利益可得,所以才会归降。”
“这些人没有收拢完毕,虎骑军就不可有一丝懈怠。若不然,彼见汝等军容不整,未免心生轻慢,到时我们这点人,怎么看得住数十万人?”
“一旦有变,就算是吾等能全身而退,但此次深入大漠,损耗了无数粮草牲畜,却无功而返,有何脸面去见你兄长?”
“且若是此次塞外无功,又彻底恶了这些鲜卑胡儿,日后他们时时袭扰边塞,让朝廷不能专心讨贼,天子又当如何降罪?”
一番话下来,说得赵广羞愧地低下了头,唯唯喏喏不敢多言。
看着这个家伙还站在这里惹自己心烦,关大将军不由地斥喝:
“还不快去把外铠重新披上?”
赵广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下。
此战汉军可谓是出奇制胜,所获极多,当下人人欣喜不已。
有人喜自然就是有人悲。
茫茫的草原上,黑衣执事正在狼奴的护卫下,狼狈不已地向东逃窜。
拓跋力微死于铁蹄下,他就知道此战已是无力回天。
之所以竭力想要把剩下的残部都聚集到最后一条壕沟边上,一是想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会听从自己的号令。
二是他需要设法带着这些残部逃离,以作为日后再起的资本。
如果说拓跋沙漠汗的诱降,还让他心存一丝侥幸。
那么拓跋禄官的出现,乌丸王库贤的突然反叛,则是彻底断绝了他的希望。
内讧初起,正是混乱之时,他就当机立断,让狼奴杀出一条血路,这也意味,韩氏不得不抛弃了拓跋鲜卑。
饶是狼奴悍不畏死,但在护卫自己趁乱出逃的时候,仍是牺牲了大半。
看着最后对自己不离不弃,最后仅存的十余个狼奴,黑衣执事心中悲愤交加:
“冯永!汝何其恶毒!我与你誓不两立!”
偌大的拓跋鲜卑,韩氏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部落,草原第一大势力,一朝之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