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从户部调来因传教、技业入册的西夷人员名录,又从市舶司调来相关记录,查看近三月海渡进入金陵的白夷名士。
他让手下吏目从这些资料中,筛选有才能特长的西人,逐个走访,其中有杰出卓越之人,贾琮会亲自接触洽谈。
又将从神京带来的十五名火枪护卫,派出一半人手,分赴金陵周边各州。
查探各地冶铁、硫磺、硝石等物的实况民风,当然还分派了一些其他的事务……。
因此,没过多久时间,金陵官场与勋贵群体,都知道威远伯是个极其实干之人,每日忙于火器司衙务,乐此不惫。
……
金陵官场品流复杂,许多人和神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不少人本就是在神京为官失败,被贬到金陵坐冷板凳。
这几年贾琮在神京名声卓著,勋贵子弟中不做第二人选,俨然已被人视为贾家未来扛鼎之人。
所以这些人对贾琮的来历,自然知之甚详。
再加上贾家本就是金陵四大家之一,在金陵的老亲故旧,遍布官场和勋贵门第。
所以他到金陵办理皇差,金陵本地的和贾家交好的人物,总免不了接风吃请。
贾琮也一反在神京谢绝应酬的作风,虽然不是每宴必到,但也是频频在人前露面。
里外的行为举止,像极了一个卓有才干,春风得意的五陵少年。
原本金陵官场有些人物,对贾琮的到来,多少有些疑虑。
都知道贾琮曾侦破金陵水监司大案,眼下金陵卫周正阳又牵扯其中。
他又在这时候被下旨到金陵办差,多少让人都觉得,这其中里有些因果关联。
但贾琮不仅在接旨之后姗姗来迟,到了金陵之后,这一系列的举止做派,让那些仅有的疑虑都很快被淡化掉。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警惕,也逐渐松弛下来……。
……
金陵,明德坊,甄家大宅。
甄三姑娘像往常那样,在自己院子看过生意上的账目文牍,便等着二门外管事婆子过来回话。
清晨的阳光并不显炎热,从窗外斜斜射入,光线被案几上那盆水晶茉莉,剪割成细碎摇晃的光斑。
那些光斑的一部分,投射到甄三姑娘婀娜窈窕的娇躯上,润泽如玉的脸庞上,蕴生出动人心魄的美好。
她今天穿了件松烟绿刺绣对襟褙子,里面是乳白色抹胸,下身是条白色马面裙,满头青丝整齐梳成纂儿,插了一支单凤镶珠步摇。
室内飘荡着一股甜香,不知是那盆水晶茉莉的香气,还是甄三姑娘身上的醉人芬芳。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是甄三姑娘母亲的陪房刘显家的。
她的男人刘显,是甄三姑娘的父亲甄应泉的伴当,当年是甄应泉最信重的助手。
自从甄应泉出事之后,刘显夫妇依旧对甄三姑娘忠心耿耿,不是那见风使舵的陈管事之流可比。
自从那日陈管事提取六千两银子,帮着甄家三爷缴纳运送违禁物的罚银。
甄三姑娘心中便挂着这事,总觉得有些不对,便让刘显去打听究竟,今天就是等着刘显家的进来回话。
“姑娘,我们当家让我来传话,他说三爷的船只这两个月,运过两次违禁品,第一次是三支鲁密铳,第二次运了四支。
因为港口的市舶司吏目是甄家的熟人,才都没被查扣,这第三次因为码头上换了新人,所以才被截获。”
甄三姑娘听了这话,脸色一遍,这个三哥居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第一次是三只,第二次居然加到四支。
按照大周律法,私运火枪超过三支,形同谋逆之嫌,要被入狱重罪,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幸好他第三次私运的火枪只有三支,如果还是四支,就要闹出大事了。
要知道如今港口的市舶司官吏,都是从神京新调过来的,这些人都是生脸孔,可不会给甄家面子。
说不得三哥此时已经下狱定罪,到时候甄家要收拾局面,可就大费周章了。
……
甄三姑娘在宫中陪伴甄老太妃多年,对宫闱内争,比常人知道得更加清楚。
当今圣上坚韧果敢,心冷决绝,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圣上与太上皇双日临空,太上皇虽然退居深宫,完全放权给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