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哆辛眼珠滴溜溜乱转:“将军!望你慈悲!那真是我抄的经文!”
杨炯冷笑,再次分折地上半截香:“你时间不多,别挑战我的耐心!”
“将军呀!你不能如此待我!我们是朋友呀!” 蒲哆辛嘶声大叫。
杨炯懒得与他多费口舌,高声喝道:“再给这老东西来点新花样!”
“啊~!我说我说!” 蒲哆辛终是不堪忍受那死亡的恐惧,大声求饶。
杨炯眼神一凛,抽回地上半截香,置于唇边用力吹了几下,冷漠注视着他。
“啊~!将军且慢!我有通信之法!有!” 蒲哆辛惊恐万分。
“说!” 杨炯厉声道。
“这沙漠我曾来过!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绿洲,有水有物!那里时常有先知信民往来行商!” 蒲哆辛颤声道。
“还敢说谎!此处黄沙遍地,你怎确信便是昔日所至之地?” 杨炯目光如炬。
蒲哆辛手指远处一座巨大沙丘道:“将军!那沙丘乃周围最大的沙丘,足有 12 丈之高(约 40 米左右),我昔日前往麟州行商,皆以此为路标!”
杨炯沉默不语,转头望向李潆,见她微微点头,料想蒲哆辛所言大致不虚,遂讽道:“所以你见此沙丘,便想写信给你那些同乡,欲向西夏通风报信?”
蒲哆辛垂首低眉,无言以对。
“你真不老实呀!” 杨炯摇头叹息。
内卫会意,欲拖蒲哆辛再施刑罚。
“啊~~!将军!我句句属实呀!” 蒲哆辛高声呼喊。
“说!此处距绿洲多远?” 杨炯怒喝道。
“东南方向60里左右!” 蒲哆辛慌乱叫嚷。
杨炯闻言沉思良久,60里路程,依如今行军速度,至少还需一日。此刻众人皆已人困马乏,恐难再急速行军。但见周围兄弟目光灼灼,杨炯再次陷入了沉默。
“大人!若蒲哆辛所言非虚!此刻急行军,日中之前就可抵达绿洲!” 毛罡见杨炯沉吟,率先进言。
姬德龙亦知杨炯顾虑,笑道:“大人!麟嘉卫皆非娇弱之人,往昔亦非未曾急行军!大人尽可放心!”
“大人!兄弟们这几日饱受黄沙之苦,水食匮乏!若前方真有绿洲,定是迫不及待!” 贾纯刚亦附和道。
杨炯沉默片刻,行至蒲哆辛面前,眼神冰冷如霜:“老东西!你若敢欺我,我定亲率大军踏平你大食全族!”
蒲哆辛见这少年将军面容可怖,连声求饶,高呼不敢。
杨炯冷哼一声,下令道:“老贾!遣斥候向东南方向探查!全军急行军,水粮仅留一日!让兄弟们尽情享用!”
“吼吼吼!” 麟嘉卫闻令,欢呼雀跃。那喜悦之情,令一直紧绷心弦的杨炯亦微微展颜。
全军接令,原地补充水粮,旋即精神抖擞地朝东南方向进发。
李潆见杨炯神色,劝慰道:“你是对的。于沙漠中行军,意志较水粮更为关键。无水无粮,人尚可支撑许久,若意志崩溃,便寸步难行。我们入沙漠已有七日,我观兄弟们亦临近崩溃的边缘。整日所见唯有黄沙,食水难继,此等境遇,任谁也难以长久忍受。”
杨炯点头,冷冷道:“蒲哆辛最好所言属实!”
“现在咱们仅余三日存粮,与其坐待军中兄弟骚乱,不如全力疾驰,你瞧他们现在是何等欢畅!” 李潆言罢,亦自浅笑。
杨炯默默无言,深知李潆所言不虚。自己这两千兄弟,不乏新兵,首次便率其奔袭穿越沙漠,对心理承受力欠佳者而言,能撑至如今,已属不易。若非毛罡等一众兄弟悉心疏导管制,恐早生变故。
此绝非危言耸听,长时间目睹沙漠景致,极易引发严重的感官剥夺,加之食水不足,焦虑之感油然而生,能否走出沙漠的忧虑,对此次作战行动乃至国战的疑虑,皆会纷至沓来。
此类情形于军队之中产生,仿若瘟疫蔓延,一人起念,不久便会传遍全军。此等之事,于历史之上屡见不鲜,尤其在封闭之境,如深海航行、穿越沙漠、攀登高峰等情形下,更是时有发生。
正思忖间,远处贾纯刚大声呼道:“大人!前方斥候发现沙暴!”
“艹!老子是触犯天条了吗?” 杨炯大声咒骂。
不及多想,杨炯高声喝道:“快!全军集结!寻觅掩体!打湿巾帕捂住口鼻!以战马骆驼为屏障!抵御沙暴!”
众人得令,齐声呐喊,依令而行。
刹那间,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杨炯深知刻不容缓。疾步冲入士兵之中,亲为众人打湿巾帕分发,大声吼道:“性命攸关之际,莫要顾惜那点饮水!都给我捂紧口鼻!”
“聚拢一处!以马匹骆驼遮蔽!全体卧倒!” 杨炯见漫天黄沙汹涌扑来,声嘶力竭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