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的冒险是值得的。起飞后一切都还好,除了穿越云层时,有些小麻烦,其余时段的飞行还算是平稳。
更令唐吉欣慰的是,已经过了十点,宝贝唐宝没有发烧。唐吉心情大好,瞅着那几个酒囊饭袋的专家们,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他坐到专家们中间,与他们谈笑风生,忘掉了满腹的焦虑。
好景不长,时间刚过十一点,小宝就喊热。他两腮潮红一片,体温又冲到三十九度了。小宝闭着眼睛喊热,让他睁眼,他就说头晕不敢睁眼。
又过了几分钟,小宝就开始胡说八道:一会儿叫姐姐,一会儿叫秃驴,一会喊冻死了,一会儿又喊他要热死了。这时候,他虽然两眼大睁,但不认识人了,连唐吉也不认识。对着大家又哭又闹,姐姐妹妹的,乱叫不停。
这是典型的热极出现幻觉了,唐吉心里难过,不肯流露出来,催着众专家赶紧为小宝降温治病。
小宝住院期间,这些医院的专家,已经用遍了所有的降温药。一开始用药管用,很快就一点疗效都没有了。
老板催促,专家们也不敢怠慢,除了继续用退烧药,还要向老板表现一番。他们都明白:治好治不好是能力问题,重视不重视,那是态度问题。老板这时候要得就是态度。
于是,专家们一齐动手,给小宝物理降温。一位专家给小宝推拿穴位;一位专家拿着冰镇的毛巾,冷敷小宝的额头;还有一位专家,用酒精搓洗小宝的脚心和手心。
大家一通忙活后,温度没降下来,但也没升上去。专家们脸上有了得意之色,唐吉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他催促廖机长加快飞行,要快些赶到西京去。
他又跟吕四喜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吕四喜做好准备。
吕四喜与张宏是校友,他俩都曾经留学牛津大学医学院,主修儿科学。张宏、李助理都同吕四喜通过电话,详细说了唐宝的病情。吕四喜行动迅速,他将各科室的专家都召集来,进行病情会诊。
经过一上午的讨论,他们也没讨论出好的治疗方案来。吕四喜心头窝着火,他埋怨张宏,你自己治不了的病,就往我这里送,这摆明是要折我的名头。唐吉是商界隐士,我治不好他的孙子,以后也别想在国内混了。
专家们都散去了,会议室除了他,还有儿科的主任倪长赞没有走。吕四喜知道倪长赞鬼点子多,他留下,必定有话要说。
“长赞,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
“院长,方才你说要把给大领导家属准备的特护病房让出来,给唐吉爷孙俩住。我觉着不妥!”
“我以为你有啥退烧妙招呢!张宏他们的医术不亚于我们,他治不了的病,我们也很难治好。既然很难治好,就要在接待方面做得好一些,让唐吉挑不出毛病来。你想想,全国最好的特级儿科病房,我们都给他住了,全世界最好的退烧药,我也给他孙子用了。他孙子还不好,那是药的问题,是他孙子自身的问题,与我们无关。”
“院长,医院不是酒店,我们是研究治病,而不是去搞接待。咱们应该换个角度考虑这件事情。”
“你说——”
“不能让他们住进医院,而是应该让他们住外面。”
“住外面?亿万富豪来看病,我们没房间、没床位接待!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那些有钱人,那些享受公费医疗的,谁还肯来?有钱人不来看病,靠赚那些穷鬼三毛两毛的,我们医院得关门大吉。”
吕四喜不愿意听倪长赞继续瞎掰,就站起来,想要离开会议室。
倪长赞没有站起来,而是意味深长地说:“小孩连续高热,极容易惊厥猝死,很难急救。唐吉的孙子高热好几天了,如果碰巧了死在咱们这里。吕院长,咱们就有大麻烦了。”
话锋如刀,一下子,戳进了吕四喜的软肋。吕四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又坐回到原处,等着倪长赞说下文。
“院长,我仔细听了病情汇报,也看了张宏传过来的资料。还有他们去慈云寺的经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叫不成熟,快说,说出来,我们把它搞熟。”
“首先,得劝说唐吉住在别处。地点我想好了,就在咱医院附近有间意如云安禅林酒店。从医院抄近路过去,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让他住到那里去。咱们上门去给爷孙俩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