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正说到这里……
便暴露出了他的认知偏见。
即:子张之儒,看似把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挂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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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在他们眼中。
只有士卿贵族,富农豪商才是【民】。
至于底层黔首在子张正的眼中是什么呢?
没错。
唯【牛马】二字,方能一言以蔽之。
因为只有牛马才要时刻督促鞭策,不然就会偷懒懈怠。
而那些富农豪商都是通过自己的勤劳致富。
你一直都是牛马黔首。
只能说明你始终都不够努力。
再者。
士卿贵族,富农豪商的几代人积累。
凭什么能够被牛马一朝翻身超越呢?
阶级自古存在。
只需教导富人乐善好施,仁德八方。
再洗脑黔首安贫乐道,持续努力。
自然就天下太平了。
“许尚,只有士卿贵族和富农豪商才是国家支柱。”
子张正认真的道:“比如每逢天灾,朝廷救济不及时,还不是要靠富农豪商周转腾挪,接济乡里?曲阜孔氏赈济魏民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你现在却要搞什么陵邑迁徙政策,欲把诸侯后裔、士卿贵族、富农豪商全部弄到关中守陵。”
“你这分明就是自掘帝国根基,中原若只剩下一群黔首贱民,不得引导,不得教化,必将导致纷乱扰攘,四海难安。”
“另外更重要的是……就算你迁走了富农豪商,很快就又会冒出来新的一批人。”
“这些底层乍富之辈,他们再与郡县流官互相勾结,必会致使民将不民,国将不国,届时又是谁之过也?”
“只有士卿贵族,世代居于当地,哪怕为了家族的名望,外加子孙后代的延续,他们也会很好的维护地方民众。”
“同时对于富农豪商,只需倡导勤劳致富,多多引导底层黔首,方能让那些难得教化的浮躁懒汉,走上耕种多产的正途。”
……
至此。
子张正算是把自身的主张观点,全部陈述清楚了。
他的核心之意。
说白了还是那一套,各种强调士卿贵族和富农豪商的重要性。
尔后对于郡县制的流官,以及底层黔首各种贬低打压。
不得不说。
子张正还真是中原士卿阶层的利益代言人啊!
一番话说下来。
惹得在场众人中。
不少仅剩的百家名仕,竟纷纷暗自点头起来。
原因在于……
流官往往是三年任期。
在职期间,有的恨不得从嗓子眼里也伸出一只手,疯狂捞钱。
反正后续调到别地以后。
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因此。
子张正没有狡辩杜撰,他对于郡县流官的批判,也是切中了要害实情的。
至于士卿贵族因为世居当地,相比之下,更为顾忌自身名声,遂会多行仁德善事。
同样也是实情。
只不过有些稍显片面……
士卿贵族中有好有坏。
就像底层黔首也分淳朴勤劳,懒散刁民等等。
可凡事都有个最大公约数。
即:底层黔首一旦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多劳多得,耕种积极性高,自然就会勤快居多,懒散偏少。
子张正之所以觉得底层黔首难搞。
那是因为子张正一族,拥地十万亩,下辖多有农奴和佃户。
还有一些则是依旧实行的井田制分成。
子张正这么整……
是个人都会成为懒汉。
就像你的老板跟你说:小老弟加油干,明年哥再给你娶一房嫂子。
这不是扯犊子嘛!
只能说……
阶级歧视,已然蒙蔽了子张正的双眼。
使得他自行一叶障目,不愿醒来。
“啧啧啧!好一个勤劳致富,黔首贱民需要引导。好一个士卿贵族世居当地,遂因名望多行仁德之举。”
许尚手中的剑刃微侧,子张正的颈项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子张正,我告诉你,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只谈德化引导底层黔首,却绝口不提土地利益诸事,然后还想要黔首们多多勤恳劳动,给你们这些士卿贵族种地。”
“你这不是在搞笑吗?哦!勤劳我们,致富尔等?你怎么有脸开口的……我都纳闷儿了!”
“至于所谓的士卿贵族多行仁德善事,他们世代压榨当地黔首百姓,只要稍微从手指缝里露出一点残渣,便能博得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这买卖简直不要太赚,搁谁……谁都会干!更何况大多数的士卿贵族,就连指缝里的残渣都不愿意漏下去。”
“子张正,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想要正确引导百姓致富,无非就是赏惩二字。”
“只要把徭役代分土地政策施行下去,百姓坐拥私田,多劳多得。同时新开垦的土地,就都是老百姓自己的土地……试问,重赏之下,有谁会不愿意干?”
“这才叫真正的勤劳致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