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开始讲了起来。
其他几个叔伯稀奇的问东问西。
毕竟,状元。
不过都没有去打听什么高额奖励。
他们在外面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云娃子家那媳妇儿的分量。
虽没有太清晰的认识,但看别人阔绰的出手,和老村长说的保镖数量也知道,这排场比他们打工所在厂的老板排场还大。
跟港片里的大富豪差不多了。
老村长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待到卿云说的口干舌燥抓起茶杯自己倒水时,才发了声,
“镇上说,要给你立牌坊,我寻思着问问你,你自己心里是个什么章程?”
几个叔伯对视了一眼,卿广全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立啊!这种百年都遇不上的好事!让周围几个村的都来看看,文曲星落在我们村了。”
卿德也咧着嘴笑着,“去年李家村的就考起一个大专,那鞭炮放得,恨不得十里八乡全部都听得见!
这次云娃子还是全国状元,一定要热闹热闹!”
卿云想了想,开口说道,“热闹是应该的,我打算就在村里摆一天的流水席。
大家乐呵乐呵,我也感谢感谢这么多年父老乡亲对我的帮助。”
说罢,他望着老村长,“七……七叔公,这牌坊,得立。”
老村长愣了一下,嘶了一声,“云娃子,是不是你老丈人家逼你立的?”
他是从小看着卿云长大的,卿云的爷爷是他远房堂兄,这家人什么脾气他太清楚不过了。
发达时必定低调。
所以镇长问他时,他还不敢提前答应下来。
卿云此刻的表态,和过往记忆里那个谦逊的少年完全不同。
卿云摇了摇头,而后望着老村长诚恳的说道,“正好今天德叔他们也在,七叔公,我有个想法……”
等他说完,坝子里一片寂静,周围只剩下老村长吧嗒吧嗒烟斗的声音。
半响,卿德摸出了烟,散了一圈,“云娃子,这几年那些外乡人可没少打柠檬的主意。
国家也给了政策,但有一个算一个的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你可知道原因?”
卿云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他又笑了起来,“可那是外乡人,我是本地人,我不会坑乡亲的。”
广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的问着他,“那你赚什么?”
柴伯也跟着笑了起来,“本质上是我们这里的人,脑子里认为,‘我在乡里、镇上卖一块八一斤,你收购价才一块甚至八毛’。”
说罢他也摇摇头,“云娃子,运输成本太高了,损耗太大,你要是按照乡亲理想中的价格来收购,你亏的裤儿都没了。”
老村长也揶揄的望着他,“那些子水果商这几年也不是没和果农们玩过心眼。
挑起一家斗一家,想要压价。
他们成功过,不过后来被戳破了,车子都被砸了。
云娃子,我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
叔公知道你心是好的,想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富裕。”
见卿云想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让你老丈人家到这边来投资设厂。
前段时间乡上都来问过,听说这几天你老丈人家的公司都在附近考察。
听叔公一句劝,赶紧收手,除非你是做慈善。
我们这儿的人呐……”
说道这里,老村长苦笑的摇摇头。
柴伯也叹了口气,“七叔,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些果农,柠檬太难伺候了,辛苦一年下来几毛钱一斤,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写可行性报告的时候,卿云也知道,安岳此刻柠檬的亩产在800-1400斤左右。
但种植成本包括土地租金、种苗费用、肥料、农药以及种植管理等杂七杂八的服用,每亩合计在1200元左右。
水果商开出的几毛钱一斤的收购价,农民哪怕是不算人工都是亏本的。
但水果商也没办法,现在这种交通条件下,运费才是大头,他们也要恰饭。
这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其他地方,水果商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来压低收购的价格来实现利润。
这样黑心行为,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侧面可以推动果农们团结起来相互取暖,走上集约化的生产道路,从而压低成本,实现盈利。
说不上好坏,都是市场经济下的选择。
但这在卿云的老家,却有点行不通了。
这里的民风……太彪悍了。
水果商想使坏,得先想想自己挨得起几顿毒打。
这保护了果农的利益,却也客观上造成了安岳柠檬一片散沙的格局,只能拖到交通条件彻底好转后,情况才能缓解。
相反,秦天川认为的宗族间内斗行为,在他看来,却是小事。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的。
穷哈哈的苦了这么久,只要自己能带着致富,就不可能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知道症结所在的卿云,也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们。
“七叔公、德叔、广全叔、柴伯,你们放心,我也没那个菩萨心肠做慈善,我肯定也要赚钱。
但我可以保证收购价不低于一块八一斤。”
老村长嗤笑了一声,“云娃子,这个价?来,你来说说你赚个啥?
县里乡里又不是没测算过,从这里到锦城,运费每斤都投到1块钱,加上那叫什么经销商的玩意儿,你还有啥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