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最苦最累的活

“我在美国有一笔大额投资,需要一年后才能兑现利润,暂时没办法支持建厂计划。”

夏景行很坦诚,因为他感觉得出来,邓锋对芯片事业很热情,不想寒了对方的一片热诚之心。

“哦,一年后啊!”

随即邓锋摇了摇头,“不碍事,这么几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531、908、909这些工程搞了这么二十年,都没搞出什么大的成就。

要我说啊,芯片还得民营企业来搞,这是个讲究长期投入、风险巨大、不容易出成绩,反而容易捅出篓子的行业。”

夏景行听懂了邓锋的暗示。

总结从1978年到2000年的造芯历史:早期缺乏统一规划,蜂拥引进国外淘汰的生产线,但这些设备在摩尔定律的驱动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变成废铁。

后期国家出面组织三大战役,屡败屡战,最终通过“909工程”为大陆留下了一座勉强算合格的魔都华虹。

平心而论,这个阶段中国与海外水平的差距,并没有显着缩小。

其实总设计师在1977年邀请30位科技界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座谈会时,中国半导体学界灵魂人物王守武就发言说:

“全国共有600多家半导体生产工厂,其一年生产的集成电路总量,只等于曰本一家大型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一句话就把改开之前中国半导体行业成就和家底,概括的八九不离十。

归根结底,家底太薄,奋斗过也算是有勇气了,而良心系可是从来没奋斗过,连尝试的勇气都不曾有。

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想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人面对与发达国家的恐怖差距时的那种绝望。

所以,那个年代公知也多。

“王守武在那个年代扫厕所,天天做自我批评与检讨,而仙童、Intel、AMD等大批硅谷公司正在大举跑马圈地,构建专利壁垒……”

夏景行笑了笑,没说话,就安静的听着邓锋大发牢骚。

不过,邓锋也算不错的了,没很多同龄人那么激进,甚至选择卖了硅谷的上市公司,回国搞投资。

因为邓锋接触过美国上层圈子,知道那里有多排外,即使祖国再穷,那也是祖国。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事实和我们落后的原因,现在我们就是在还账,要补上这些欠账,即使中国人努力,也要好几十年再够得着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夏景行笑着说:“别那么消极,最多十几年,见到的就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希望……”

邓锋看了夏景行一眼,“哎,你人年轻,想法积极一点也是好事,毕竟复兴民族的重任,还要落在你们这代人肩上。”

夏景行感觉突然被戴了顶大帽子,不过他并不排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到了2020年,他也才三十多岁,还可以再奋斗好几十年。

“哦,介绍李光南过来见你的人,是我的一位朋友,名字叫刘强,也是方舟的前CTO。

方舟虽说跑去搞房地产了,但他还是没有抛弃理想,自个创办了一家叫君正的公司,仍然在研发国内教育电子、电子书领域的CPU,步步高、好记星都是他们的客户。

尽管产品比较低端,但好歹也是火种啊,能不能投资帮扶一把?”

夏景行点头,“投啊,就冲这股韧劲,我就得支持一把。

你放心吧,代工厂一时半会儿搞不了,但我们对产业链的投资绝不会停下。

你去联系一下,愿意死磕自主创新的企业,通通列入投资候选名单。

等通过进一步筛选和尽调后,我们就给他们投资。”

“那行,就这么着吧,我去给你这个大财主拉皮条。”

邓锋笑呵呵的起身,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了。

今天虽然没谈成什么特别实质性的东西,但也把他们几方打算共同投资的半导体发展框架给确定了下来。

这是个长期性工程,只能一砖一瓦盖起来。